教室里的安静像被冻住的湖水,连窗外梧桐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都弱了下去,仿佛连草木都在屏息盯着黑板。
大部分学生埋着头,目光在黑板和草稿纸间来回打转——那道题的几何图形画得错综复杂,虚线辅助线绕得人眼晕,旁边的函数符号更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光是把题目要求完整读下来,就让不少人下意识皱紧眉头,嘴角抿成紧绷的直线,脸上写满“无从下手”的茫然。
有几个平时数学成绩稳居班级前十的男生,倒是迅速从桌肚里摸出草稿纸和笔,笔尖在纸上“唰唰”划拉,公式写了一行又一行,可没等推导出结果,笔尖就猛地顿住。
他们盯着满纸的符号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有的甚至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桌角的垃圾桶——显然,就算是他们,也没找到这道超纲题的突破口。
傅凌川依旧靠在椅背上,姿势慵懒,左手插在浅灰色校服裤的侧兜里,右手握着手机,屏幕暗着,却没半点要放下的意思。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黑板,黑眸里没什么波澜——这种难度的奥数题,对他来说不算棘手,不过是需要多绕两个弯的逻辑推导,心里早就大致有了两种解题思路。
可他连动都懒得动,在他看来,这种在课堂上抢着解题、博老师表扬的风头,幼稚得像小学生争小红花,还不如窝在座位上刷会儿游戏来得自在。反正就算他不站出来,也有的是人想表现,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讲台上的周老师抬眼瞥了眼手腕上的老式手表,表盘上的指针缓慢移动,教室里的沉默越来越浓。
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笑容里带着点“果然没人能解出来”的了然,还有点对这群“娇生惯养的学生”的失望。
他清了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要开口——按照往年的惯例,接下来就是他的“开学第一训”,从“学习态度要端正”讲到“知识积累要扎实”,再到“别总想着走捷径”,至少要唠叨十分钟,直到把所有人都训得低下头才肯罢休。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安静地从教室中间区域举了起来。
那只手不算白皙,是健康的浅肤色,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腕内侧还沾着一点不小心蹭到的铅笔灰,像朵小小的灰色印记。
可它举得笔直,没有丝毫犹豫,手臂与桌面呈标准的九十度角,在一片低垂的脑袋里,格外显眼,像一株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的嫩芽。
是沈星辰。
那个刚从临江省转学来、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背着旧帆布书包的女孩。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极轻的骚动,“嗡嗡”的私语声像小虫子似的冒了出来,又很快被众人的惊讶压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她身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前排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悄悄转过头,嘴巴张成了圆圆的“o”型,眼睛瞪得溜圆;后排几个刚放弃解题的男生也猛地坐直了身子,双手撑着桌面,死死盯着沈星辰的方向,脸上明晃晃写着“她行吗”的质疑——
这道题连班里公认的数学尖子生都没解开,她一个刚转学来的转学生,连学校的教学进度都未必适应,怎么敢主动举手?
怕不是不知道这道题的难度,想逞能吧?
讲台上的周老师也愣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头顶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顿了两秒,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又带着点试探:“沈星辰同学?你确定要试试这道题?”
他刻意加重了“确定”两个字,像是在提醒她,解不出来可是要当众出丑的。
“嗯。”沈星辰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发颤,也没有因为老师的提醒而犹豫,语气里甚至听不出半点紧张。
她说完,便从座位上站起身,动作轻缓却不拖沓,右手拿起桌角的一支白色粉笔,指尖捏着粉笔的一端,顺着过道一步步往讲台走。
她走得很稳,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踩得很扎实,没有丝毫慌乱。
路过傅凌川课桌旁时,她甚至还微微侧了侧身,肩膀往里收了收,避免自己的校服袖子碰到桌角的新课本——
傅凌川原本低着的眼尾轻轻抬了抬,刚好看到她垂着的眼睫,很长,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细碎的阴影,倒比她那张过分干净的脸多了点生动的气息。
走上讲台后,沈星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先找张草稿纸在旁边反复演算,也没有对着黑板发呆、试图回忆公式,而是直接转过身,面向黑板站定。
她左手轻轻按在黑板边缘,指尖抵着冰凉的黑板面,稳住身体,右手握着粉笔,指尖微微用力——下一秒,白色的粉笔就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流畅地在黑板上滑动起来,没有丝毫卡顿。
先是一道清晰的辅助线,从几何图形最顶端的顶点斜着延伸出来,角度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刚好将复杂的图形分成两个简单的三角形;接着是一行行简洁而精准的演算步骤,函数公式写得工整规范,每个字母、每个符号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连等号都画得笔直,没有一点歪斜;遇到需要拆分的复杂项,她会从讲台上拿起红色粉笔,轻轻标注出关键步骤,红色与白色在黑板上形成鲜明对比,思路清晰得让人一眼就能看懂,连后排视力不好的同学都能看清。
没有停顿,没有涂改,甚至连思考的间隙都短得几乎看不见。
她就那样站在讲台上,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和肩膀上,给她那身洗旧的蓝色校服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倒让她看起来少了点“规矩”的沉闷,多了点柔和的光晕。
那姿态,哪里像是在解一道让全班人都犯难的超纲题?
反倒像是在完成一件早已了然于胸的艺术品——每一笔、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带着种旁人没有的从容和笃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优雅。
台下的同学渐渐看呆了,原本的质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连原本准备开口训话的周老师,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眉头微微皱起,身体往前倾了倾,凑近黑板,目光紧紧盯着她写的解题步骤,眼神里的怀疑慢慢变成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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