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女兵营的青砖染成深紫色时，纱灵灵攥着裙摆，悄悄从角门溜了回去。
她刚把沾着草屑的鞋子藏进床底，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长廊传来，铜环叩门声惊得她手一抖，胭脂盒 “啪嗒” 掉在地上。
“吱呀 ——” 门被推开，副营长冷着脸站在门口，腰间软剑的穗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扫过纱灵灵凌乱的发丝和泛红的脸颊，声音像淬了冰：“失踪一整天，去哪儿了？”
纱灵灵强作镇定，捡起胭脂盒慢慢打开：“副营长说笑了，我不过在营房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她用指尖蘸了点胭脂，往唇上轻轻一抹，铜镜映出她微微发颤的睫毛，“许是前几日训练太累，醒来时天都黑了。”
“睡得可真够沉的。” 副营长逼近两步，身上的艾草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有人看见后山方向有金光闪过，你说巧不巧，你失踪的时间，和那异象分毫不差。” 她突然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纱灵灵的面具，“不如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这张脸有没有说谎？”
空气瞬间凝固。纱灵灵的后背抵上冰凉的铜镜，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就在副营长的指尖即将触到面具边缘时，一声清脆的铃响打破僵局。
“副营长这是在审犯人？” 花将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玄色披风随着步伐扬起，腰间玉坠碰撞出清越声响。她扫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凤目微眯，“明日要演练阵法，你不该在这儿浪费时间。”
副营长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缓缓收回，行礼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疤痕：“卑职只是担心营中出了奸细。纱灵灵无故失踪，不得不防。”
“无故？” 花将军踱步到纱灵灵身前，摘下她的面具细细端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纱灵灵苍白的脸色照得清清楚楚。花将军突然轻笑一声，把面具抛回，“上个月她为救新兵，被马踢中后脑，落下时常昏厥的毛病。你忘了？”
副营长的瞳孔微缩。她当然记得那匹受惊的战马，更记得当时纱灵灵死死护住新兵的模样。可她分明看见纱灵灵今早还活蹦乱跳地在后院喂兔子。
“下月宰相要来阅兵，” 花将军转身走到案前，抽出一卷布防图，“若是因为无端猜疑，耽误了演练进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副营长紧绷的肩膀，“你该知道后果。”
副营长咬了咬下唇，行礼退下。关门声响起的刹那，纱灵灵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花将军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纱灵灵眼眶发热：“谢将军救命之恩。” 她望着案上的布防图，突然攥紧拳头，“将军，我想参与阅兵筹备。”
花将军挑眉：“现在状态下的你，就和吃了无力丸似的，连刀都握不稳，能做什么？”
“我可以……” 纱灵灵想起张五塞给她的瞌睡粉，想起宰相府前哭泣的百姓，“我可以做后勤，给姐妹们送水送饭，或者……”
她压低声音，“将军可知阅兵的路线安排？”
花将军的目光骤然锐利。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碎了寂静。良久，她将布防图推到纱灵灵面前：“明日卯时，来我书房，我给你安排给宰相端茶送水的活儿。”
纱灵灵愣住。月光下，花将军的眼神深不可测，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别让我失望。”
当夜，纱灵灵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张五送她的瓷娃娃摆在枕边，眉眼弯弯，像极了他耍赖时的模样。她轻轻抚摸着娃娃的裙摆，想起白天他被糖稀烫到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可想到即将到来的阅兵，笑容又渐渐淡去。
隔壁营房传来女兵们的梦呓，混着远处的更声，在夜色中回荡。纱灵灵翻身坐起，从枕头下摸出张五给的追踪符，贴在心口。烛光摇曳，符咒泛起微弱的金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牵挂与承诺。
窗外，乌云渐渐遮住月亮。纱灵灵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知道，这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较量，但为了那些受苦的百姓，为了心中的正义，她别无选择
。而花将军，这个看似威严的上司，又为何会在关键时刻为她解围？她的心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带着这些疑问，纱灵灵吹灭蜡烛，在黑暗中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下个月，将是新的开始，也是她向宰相复仇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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