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顾清辞的耳朵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龙渊的每一个音节，哪怕他的话语此刻正在她脑海里轰鸣回响，她依然迫切地、近乎偏执地想要从这个意识模糊的人口中，再亲耳确认一次！
“你……干什么……唔……别、别摇……”
龙渊被顾清辞这么猛地一阵摇晃，原本就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的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猛地冲上喉头。
他瞬间变得难受无比，额头上渗出冷汗，艰难地试图推开她的手，却浑身无力。
顾清辞见状，心里陡然一紧，那点激动和追问的心思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环顾四周，眼疾手快地从旁边抓过一个干净的纸袋，手忙脚乱地双手撑开，动作甚至有些笨拙，迅速接在了龙渊低垂的嘴下。
下一秒，龙渊便再也忍不住，俯身对着袋子大吐特吐起来。
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顾清辞微微蹙起了精致的眉头，下意识地别开了一点脸。
这种伺候醉鬼、处理污秽的粗活，她顾清辞从小到大哪里亲手干过？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看似一脸不满地低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抱怨：
“酒量差成这副样子，还敢跟着我喝这么多？可真有你的，龙渊！”
然而，奇怪的是，她那抱怨的语气里却并没有流露出真正的嫌弃或是觉得麻烦的意味，反而隐隐含着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的纵容。
她始终稳稳地举着袋子，甚至下意识地轻轻拍了几下龙渊的背，尽管动作略显生硬。
待龙渊终于吐完，虚脱般地喘着气时，顾清辞这才小心地将装满污物的袋子口拧紧系好。
随后她按铃叫来了服务员，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简单地吩咐对方收拾一下，并让他立刻把那个袋子拿走。
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快速处理完毕，包厢内很快恢复了洁净，空气也被清新剂稍稍净化。
一切整理妥当后，顾清辞这才有空看向罪魁祸首——却发现龙渊这家伙，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歪倒在宽敞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他呼吸均匀，甚至还发出极轻微的鼾声，仿佛刚才折腾得天翻地覆的人不是他。
顾清辞额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她在这里忙前忙后，伺候他吐，还得替他收拾残局，这家伙倒好，竟然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最想听的那番话，还没逼着他清醒地、再说一遍呢！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些许委屈蹭地冒了上来。
顾清辞抱着手臂，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龙渊那张沉睡中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傻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可是看着看着，她紧绷的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慢慢地、一点点地向上扬了起来，最终化作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带着几分温暖和释然的浅笑。
不管过程多么狼狈，不管这家伙现在睡得多么死猪样，但至少……她听到了他最真实的想法，不是么？那些话，比任何清醒时刻的言语都更珍贵。
然而，一想起龙渊最后嘟囔的那句“就是脾气不太好……”，顾清辞刚刚柔和下来的目光立刻又带上了几分羞恼，忍不住朝着熟睡的他瞪了好几眼。
她脾气哪里不好了？！这家伙真是醉糊涂了！
要说脾气不好，那个苏砚冲动起来又咬人又威胁的，难道不比她顾清辞恶劣一百倍？
一想到这里，顾清辞心头涌现出强烈的不平衡，她再次不满地瞪了熟睡的龙渊好几眼，脸上写满了嗔怒，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干脆把你这家伙扔这儿算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吩咐司机帮忙，一起将沉甸甸的龙渊塞进了车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向龙渊租住的小区，到达目的地后，司机见顾清辞准备亲自架起龙渊那瘫软的身子往小区里走，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提议道：
“清辞小姐，还是让我扶他上去吧？这楼道黑，别累着您。”
顾清辞正费力地试图让龙渊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听到司机的话，她连头都没回，只是更加用力地撑住龙渊下滑的身体，语气简洁却不容置疑：
“不用！你在下面把车看好，我一会儿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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