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门缝里点燃的光越来越亮,风从缝隙深处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我站在谢琬身后,右手还麻着,左手指节裂开的地方又渗了血,顺着掌心往下滴。
她没回头,只是抬手把火把往里送得更深了些。那道窄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石头在咬牙。
“走。”我说。
她点头,先进去。我跟上,火光照出一条斜向上延伸的石道,地面平整,但边缘有些碎裂的痕迹,像是年久失修。头顶不高,我得微微低头才能前行。空气流动的方向变了,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有明显的上升气流——出口应该就在上面。
“守陵人用命写的‘信昭’。”谢琬边走边说,“我们不能停。”
我没接话,只盯着前方。她的步伐比刚才稳了,不像之前那样迟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也在算。
这整条路,不是随便挖出来的逃命通道。它是按某种规律建的。九宫、星象、生辰密记……每一步都在引导,也在筛选。能走到这里的,必须懂这些。
石道尽头是个小石室,不大,四面是墙,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刻着完整的九宫格纹路,线条清晰,深浅一致。正中间放着半块青铜虎符,表面绿锈斑驳,但能看出虎头造型,嘴里衔着一环。
我走近石桌,目光扫过九宫格。乾位和坤位有两个凹槽,形状特殊,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嵌进去。
谢琬从袖中取出玉珏,递到我面前。
我摇头:“你来。”
她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她将玉珏轻轻放入乾位凹槽。咔的一声,轻微震动。
我把自己那块也放进了坤位。
两块玉珏嵌入的瞬间,石桌发出低沉的嗡鸣。九宫格开始缓缓上升,像被某种机关托起。下方露出一个螺旋向上的阶梯,一级级盘绕而上,顶端有微弱的光透下来。
“通外面。”我说。
谢琬伸手想去拿桌上的虎符。指尖刚碰到青铜,地面猛地一震。
“别碰!”我一把拽她后退两步。
轰隆一声,阶梯最下层的几级石板突然崩裂,碎石滚落下去,掉进黑暗里,许久才听见回响。尘土扬起,呛得人咳嗽。
“不是自然塌。”我蹲下身,摸了摸石桌底座边缘的齿轮结构,“是联动锁死机制。触动九宫格的同时,也启动了自毁机关。”
谢琬站在我旁边,看着那正在一点点瓦解的阶梯:“多久?”
“撑不了太久。”我抬头看上方的光,“最多三炷香。”
“那就别等了。”她弯腰捡起虎符,攥紧,转身就朝阶梯走去。
我跟上去。阶梯晃得厉害,每踩一脚都有碎裂声从脚下传来。我们不敢并行,只能一前一后。谢琬在前,我断后,左手扶着石壁保持平衡,右手仍有些发麻,但还能用力。
爬到一半,头顶的光更亮了,能看到出口是个圆形洞口,长着几根枯藤。风就是从那儿吹下来的。
可脚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一块石阶突然断裂,谢琬差点栽下去,我伸手抓住她手腕,把她拉回来。她喘了口气,没说话,继续往上。
“这阶梯设计有问题。”我边走边观察两侧石壁,“它不是为了让人安稳离开的,更像是……限时通过的考验。”
“要是超时呢?”
“全塌。”
她冷笑一声:“母后安排的路,还真是不留退路。”
“她也没想到你会一个人走完。”我说,“这条道,本来可能不止一个人能活下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震动。我们几乎同时抬头,只见上方几级石阶开始倾斜,裂缝迅速蔓延。
“快!”我推了她一把。
谢琬加速往上爬。我紧跟其后。距离出口只剩七八级台阶时,整段阶梯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像是石头在尖叫。
最后一脚踩上地面,我顺势把她往前一送。她滚出洞口,我紧跟着翻出去,刚落地,身后轰然巨响——整个阶梯彻底塌陷,尘土冲天而起,堵死了那个洞。
我们趴在草地上,喘着气。天还没亮,四周静得可怕。远处有山影,近处是乱石和枯树。风很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谢琬坐起来,手里还紧紧抓着虎符。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我:“现在怎么办?”
我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右臂的麻木感越来越重,左手伤口也被磨破了,血流不止。但我顾不上处理。
“先看看这虎符。”我说。
她把虎符递给我。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样式古旧,看不出特别之处。半块而已,另一块不知在哪。
“你觉得它管什么用?”她问。
“不知道。”我说,“但能让它和九宫格一起出现的东西,不会只是个信物。”
她点头,没再问。
我抬头看天。东方有点发白,但云层厚,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太阳。空气里有股湿冷的味道,像是要下雨。
“我们走了多久?”她忽然问。
“从进暗道算起,大概四个时辰。”我说,“你记得最开始那段毒针机关吗?那是人为布置的,不是原建结构。”
“你是说……有人后来加的?”
“不止一处。”我回忆着路线,“九宫格补血开路、墙上‘昭’字刻痕、守陵人身上的纹身……这些都不是孤立的。它们是一整套指引系统,分阶段激活。”
她眼神动了动:“所以母后当年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至少知道会有个人来找她留下的东西。”我说,“而这个人,必须是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虎符收进怀里。
“接下来去哪儿?”
“还没完。”我看向远处的山脊,“阶梯塌了,但门后有灯那句话是真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第一层答案。”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那就继续走。”
我也起身,腿有点软,但还能撑住。刚迈一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踢开了半掩的土层。
下面露出一角木片。
我蹲下扒开泥土,把东西捡起来。是一块薄木板,和守陵人藏的那块很像。上面写着几个字:
**真不在外,在汝心**
字迹歪斜,和“信昭”出自同一人之手。
谢琬接过木片看了看,脸色变了:“他没说完。还有别的线索。”
“当然有。”我说,“你以为皇后花二十年布的局,就靠一块虎符?”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你说得对。她不是让我找东西,是让我变成那个能拿到东西的人。”
我看着她。这时候的她,和刚进暗道时完全不同了。不再慌张,也不再依赖别人判断。她开始自己想,自己做决定。
这才是真正的“信昭”。
“走吧。”我说,“天快亮了。”
她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楚昭。”
“嗯?”
“如果这条路最后通向的是权力,是天下……”她回头看着我,“你还会跟我一起走吗?”
我没立刻回答。
风吹过来,把她的裙角掀起一角。远处山脊上,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她脸上。
“我一直都在。”我说,“而且我会走得比你更远。”
她没再问,转身继续往前。
我跟在她身后,右手还在发麻,左手血还没止。但脚步没停。
山外有山,路外有路。
而这才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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