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墙上晃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大半。我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血,刚从铁栅栏陷阱里滚出来,肋骨那块像被人拿凿子一点点敲过。
谢琬站在我前面,手里攥着玉珏,背影绷得笔直。她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这地方不对劲。”
我没接话,只盯着面前那堵石门。它正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轰响,像是山体在咬牙。门心刻着一幅星图,线条细密,但中间缺了一块——紫微垣的位置空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抠走的。
“你还能走?”她终于转头看我。
“不能走也得走。”我靠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腿还在,嘴也没烂,至少还能骂人。”
她瞪我一眼,却没说话。我知道她在忍,忍着不问我下一步怎么办。这种时候,她越是安静,就越说明她怕。
我伸手蘸了点唇边的血,在掌心涂开。凉的,带着铁锈味。然后抬起手,把血按在星图的空白处。
“你在干什么?”她立刻上前一步。
“补命。”我盯着那片幽光渐起的图案,“你娘当年不是藏路,是改命。她把自己的星轨挪了三寸,把你的名字塞进紫微位——可天道不认私改的局,所以这门只开一半。”
星图忽然一震,泛起一层青灰色的光。石门闭合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没停。
“还不够?”谢琬问。
“差一点。”我咬牙,“得有人的血跟这图对得上才行。你母后的,或者……她的孩子。”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直接划破手指,血滴落在图心。
嗡——
整面墙猛地一颤,星图亮如白昼。石门终于开始重新开启,裂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
可就在那一瞬,门外传来一声闷响。
一个人影撞了进来。
枯瘦,白发,脸上全是水渍和泥痕——是那个守陵人。我以为他早被暗河冲没了,可他不仅活着,还一路跟着我们,躲在暗处看了这么久。
他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尖直指我的喉咙。
谢琬反应极快,侧身一拧,步摇上的尖刺撞上刀刃,火星四溅。她怒喝:“你不是掉进河里了?!”
“河水通地底。”他嗓音沙哑,“我能回来,也能送你们下去。”
我没动,只看着他的鞋底。泥很新,还带着青苔碎屑,跟壁画旁留下的脚印一模一样。这家伙根本没死,一直在等我们带路。
“你守了二十年。”我冷笑,“不是为了护陵,是为了找人替你开门吧?”
他眼神闪了闪,没否认。
石门还在关,只剩两尺宽。我们三人挤在这条缝里,呼吸交错,刀锋离我的脖子不到一寸。
谢琬突然动了。
她猛地往前一压,玉珏的尖角抵住守陵人咽喉,力道大到几乎破皮。
“二十年前。”她声音发抖,却一字一顿,“母后抱着我躲在这里,你说奉她之命守候——可她死的时候,你在哪?!”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
守陵人手里的刀微微晃了下,眼神剧烈波动,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中。
我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低声说:“数据告诉我,真刺客不会犹豫。你要是来杀我们的,刚才那一刀早就捅进来了。所以……你是来救她的?还是来赎罪的?”
他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谢琬手里的玉珏。
石门轰然合拢,最后一丝光消失。密室彻底黑了,只有星图残留的微光映出三个人影,像贴在墙上的剪纸。
我听见谢琬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她没退。
“说话。”她手上加力,“否则我现在就割断你脖子。”
守陵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我没有救她……是因为我动不了。”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她把我锁在外面。”他闭了闭眼,“她说‘若我死了,你便等一个人,带着另一半玉珏来开门’。她给了我命令,用的是皇令,我不能违抗……所以我只能等,整整二十年。”
谢琬的手抖了一下。
“她让你等谁?”
“她说……会有一个姓楚的人,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我和谢琬同时一震。
我笑了声,嗓子干得冒烟:“巧了,我祖上确实有个疯子跑去当道士,临死前说自个儿是前朝皇族远支——没人信,都当笑话听。”
“可你懂星图。”守陵人睁开眼,“你会用血补命格,这不是谁都懂的术。”
“我只是算得准。”我撑着墙想站起来,腿有点软,“人生大事,无非选择与代价。她改命,就得有人填命格漏洞。现在看来,我是那个漏洞。”
谢琬忽然转身,一把扶住我胳膊:“你还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我甩开她手,走到星图前,“门开了,路在后面。你要是想哭,等出去再哭。”
她没发作,只是抿紧嘴唇,把玉珏收进怀里。
守陵人站在原地没动,刀垂了下来。
“你不走?”我问他。
“我进不来。”他说,“守陵人不得入密室,这是她的令。”
“那你滚远点。”我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油布,“别站这儿碍眼。”
火光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墙上多了几道刻痕。
不是旧的。
是新的。
字迹歪斜,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莫信守陵人。”
我眯起眼,回头看那人。他还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
谢琬也看到了,脸色变了:“这字……不是我们留的。”
“当然不是。”我冷笑,“是你那位忠心耿耿的‘老仆’,趁我们对付机关的时候,偷偷刻的。”
守陵人摇头:“我没有。”
“有没有不重要。”我举着火把往里走,“重要的是,这字提醒了我——你既然能背叛一次命令,就能背叛第二次。”
通道往前延伸,越来越窄。地面湿滑,墙上有水珠不断滴落。走了十几步,前方出现一个岔口,左边向下倾斜,右边则平直通入黑暗。
谢琬拉住我袖子:“走哪边?”
“你觉得呢?”我反问。
“右边太干净,像是常有人走。”她说。
“所以左边才是死路。”我笑,“你知道为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别人会选那里。”
她皱眉:“你又想反着来?”
“我不是想。”我往前迈了一步,“我是知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
守陵人竟跟了进来,一步不落。
“我说了,你不能进密室。”我冷声道。
“我可以死在外面。”他抬头,眼神忽然变得极深,“但我不能看着她再错一次。”
谢琬厉声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没看她,只盯着我:“你母亲……是不是也死于一场大火?”
我心头一震。
那场火,烧了半条街,连尸首都找不全。现代的事,没人知道。
“你怎么会……”
“因为二十年前。”他缓缓说,“她也问过我同样的话——‘若我死了,能不能替我看一个人?’”
我盯着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谢琬看看我,又看看他,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早就认识?”
守陵人没答,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递向我。
上面刻着一个字: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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