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娜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那几点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这时面色苍白的赛拉,胸口还在流着鲜血的塞拉,踉跄着走到维娜面前,眼中带着未散的担忧,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维娜。
“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赛拉的声音因疼痛而虚弱,却充满真挚的关切。
维娜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染血的军装和苍白的脸,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喃喃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赛拉看着维娜脸上的血迹,用干净的袖口衣角,为维娜擦拭掉那几点鲜红。
然后,她对着维娜,露出一个无比纯粹的笑容:
“因为……我们是海军啊。”
“……”
这一刻,维娜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塞拉因为失去过多的鲜血而晕倒,好在医疗兵及时赶到,带走塞拉。
回想着赛拉那理所当然的笑容,感受着脸颊上被擦拭后残留的微凉触感,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维娜一直以来的认知,那堵用仇恨筑起的高墙,在这一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她此刻有些明白,船长曾经对她们说过的话——“海军之中,同样有秉持着真正正义的好人,也有披着正义外衣的恶徒。”
原来,世界并非只有她经历过的那一种颜色。
这时,古罗莉欧萨带着人匆匆赶到,看到安然无恙但神情恍惚的四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维娜的目光,却依旧久久地停留在海军消失的方向。
...
翌日,德雷斯罗萨巨型角斗场。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着巨大的环形角斗场,空气中弥漫着狂热、汗水与鲜血的腥气。
高台上,衣着浮夸的主持人正用极具煽动性的嗓音嘶吼着: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尊贵的来宾,莅临我们今日的血色盛宴!废话不多说,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和呐喊,欢迎今天第一场的斗士——来自北境的优雅剑士,卡里少爷!”
聚光灯下,一身华丽贵族服饰、腰佩细剑的卡里,如同孔雀般骄傲地从一侧通道走出,微笑着向四周看台挥手致意,引来一片贵族少女的尖叫。
“而他的对手——”主持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是我们角斗场忠诚的‘角’——四号!”
哐啷…哐啷…
沉重的铁链摩擦声响起。
另一侧的栅栏后,一个庞大的身影被迫匍匐着爬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约三四米的鬼族,浑身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虬结的肌肉因痛苦而紧绷。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柄带有深深血槽的长枪贯穿他的肩胛骨,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凹槽不断渗出,滴落在黄沙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他被特制的海楼石锁链牢牢束缚,只能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发出压抑的喘息。
“这次我一定要回本!四号!给我把他手里的旗子抢下来!”看台上,一个赌徒面目狰狞地挥舞着票据,激动地大喊。
旁边一人嗤笑道:“那你可倒霉了!这个四号可不是之前那个连胜的,他是新来的这批里最弱的!一次都没成功夺过旗!新来的奴隶里,只有那个一号还有点看头。”
“什么?!该死!”先前的赌徒瞬间如丧考妣,气得几乎要撕掉手中的赌票。
在视野最好的一个贵族包厢内,衣着光鲜、志得意满的小泰迪,正对着依偎在他怀中的美丽女子卡洛琳夸耀:
“下一场就到我了!卡洛琳,好好看着,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男子气概!”
名为卡洛琳的女子拥有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和妖娆的身段,她娇俏一笑,纤细的食指在泰迪胸前画着圈圈,声音甜腻: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咯,我的小泰迪~”
她话锋一转,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们国家的力库王子,等会儿会来观战吧?”
提到力库王子,泰迪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那个整天把‘仁爱’挂在嘴边的家伙?肯定会来!他居然几次三番向父亲提议,要改变角斗场的规则,禁止杀死奴隶?
哼!真是可笑!不流血、不夺命,这角斗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卡洛琳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附和:“泰迪殿下说得对呢……”
…
角斗场深处·阴暗潮湿的地牢
与场上的喧嚣狂热截然相反,地下牢区只有死寂、霉味和绝望的气息在弥漫。
夏洛特玲玲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指尖一个小小的电话虫传出古罗莉欧萨悦耳的声音:
“玲玲,圣芙蕾雅号已按计划驶离德雷斯罗萨港口,你可以动手了。”
“好,等我一段时间。”夏洛特玲玲平静地回应,挂断通讯。
她缓缓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慵懒而危险的力量感。
“你……准备动手了吗?”
旁边牢房里,传来一道极其沙哑、干涩的声音,仿佛声带已经很久没有用于交谈,而是只用来发出痛苦的嘶吼。
夏洛特玲玲循声望去,透过粗大的铁栏,看到了隔壁牢房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高约六七米,头顶弯角,浑身布满狰狞的伤口,手腕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的人。
“能否……请你等一段时间再动手?”多克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喉咙,许久未说话的他快忘了该怎么交流。
夏洛特玲玲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怎么?在这地狱待久了,反而喜欢上这种被人当做野兽观赏、被迫厮杀的‘游戏’了?”
“咔嚓!”
她没有等待回答,纤细白皙、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玉手,搭在钢铁加固的牢门上。
下一刻,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门锁和部分门框在她轻描淡写的动作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破坏。
“不……”多克浑浊的眼中燃起刻骨的仇恨,
“不……”多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只是……想亲自报仇。你在等……把你绑到这里的人吧?
他一段时间后才会来……他也是我的目标,是这座角斗场真正的主人,迪泰公爵。”
“很好的理由。”夏洛特玲玲倚在破损的门框边,墨镜下的目光审视着他,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看着我帮你报仇不是更好吗?那样你或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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