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那个藏着惊雷的U盘,林薇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如同在悬崖边行走。
匿名举报?证据来源无法解释,且容易石沉大海,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直接交给顾夜琛?如何解释证据来源?他是否会相信王海妻子的一面之词?又会如何看待她私下接触关键证人亲属的行为?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再次出手,风险更大,且对不起周芸的信任和王海那一点未泯的良知。
就在她反复权衡,难以决断时,顾夜琛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似乎暂时放缓了对内部清洗的雷霆手段,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公司正常的运营和新项目的开拓上。他开始让林薇参与一些之前她无法触及的、更核心的会议,比如关于下一个季度重点投资方向的战略研讨会,甚至让她协助整理和分析一些涉及多个事业部的整合报告。
这些工作远超出一个秘书的常规职责,更像是在培养一个助理或者初级管理者。
总裁办的同事们看在眼里,惊疑不定。顾总这是要重用林秘书了?还是某种新的、更隐晦的考验?
苏晴偷偷问林薇:“薇薇,顾总是不是终于发现你的好了?”
林薇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她心里清楚,这绝非简单的重用。这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驯服,或者说,一种基于利益计算的“利用”。顾夜琛需要一把足够锋利、却又暂时找不到更好替代品的刀,去帮他切割内部的腐肉,而她在处理赵强事件中展现出的能力、谨慎和……某种意义上的“可控”(至少在他看来,她还在公司体系内),让她成为了现阶段合适的人选。
他给她接触更多信息,是让她看到更广阔的战场,也是让她更深地绑定在顾氏这艘船上,同时,或许也在观察,她是否会因为接触到核心权力而得意忘形,或者露出什么破绽。
这是一场无声的信任博弈。她需要展现出足够的能力和价值,让他觉得“用得顺手”,同时又不能过于锋芒毕露,引火烧身。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U盘里的证据“合理化”地交出去。
这天,顾夜琛让她整理近三年来,所有与集团重大战略决策相关的、涉及高层管理人员变动的董事会纪要摘要。这项工作极其敏感,需要接触到大量核心机密。
林薇在处理这些资料时,格外谨慎,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她注意到,在几次关键的人事任命和项目决策中,有一位名叫顾宏远的执行董事,其意见常常与顾夜琛相左,但最终都能以某种方式获得部分支持,形成制衡。顾宏远,是顾夜琛的一位堂叔,在集团内资历颇深,势力盘根错节。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涉及顾宏远的关键节点记录了下来。
傍晚,她将整理好的摘要送到顾夜琛办公室。顾夜琛快速翻阅着,目光在几个关于顾宏远的记录上略有停顿,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效率不错。”他合上文件,难得地给了句算不上表扬的评语,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接触这些核心信息,有什么感觉?”
来了,试探开始了。
林薇垂下眼睑,语气平稳而专业:“感觉责任重大。这些决策影响着数千员工的生计和公司的未来。同时也更清晰地认识到,任何组织的运作都伴随着复杂的权力结构和博弈。”
她没有奉承,也没有畏惧,而是给出了一个冷静客观的分析。
顾夜琛看着她,眼神深邃:“博弈……你看得倒是清楚。那你说说,在博弈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信息,和判断力。”林薇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准确的信息是基础,而基于信息的独立判断,是做出正确决策的关键。”
顾夜琛微微眯起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独立判断……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这是警告。
林薇心领神会,却并不退缩:“但知道得太少,更容易成为棋子,甚至牺牲品。尤其是在风暴眼中。”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进行着较量。一个试图掌控,一个坚守界限。
就在这时,顾夜琛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林薇挥了挥手。
林薇识趣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顾夜琛接起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宏远叔……”
顾宏远!U盘里那个低沉傲慢的男声,会不会就是他?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有停留,快步离开。
回到工位,她看着电脑屏幕,脑海中飞速运转。顾夜琛对顾宏远的防备显而易见。如果U盘里的声音真是顾宏远,那么将证据交给顾夜琛,就不仅仅是揭露赵强背后的黑手,更是递给了他一把在家族内部斗争中可能至关重要的武器。
但是,如何交出去?
直接坦白?风险太大。她无法解释为何私下接触王海妻子,也无法保证顾夜琛会完全相信这些证据,更无法预测他得到证据后,是会嘉奖她,还是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而……处理掉她这个知情人?
必须找一个更稳妥的方式。
几天后,一个机会悄然出现。顾夜琛让她协助审计部,复核赵强和李斌经手过的所有项目资金流水,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经济问题。这是一个合情合理、能接触到财务数据的工作。
林薇在复核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一笔看似普通、实则流向可疑的咨询服务费支出,付款方是赵强负责的一个子公司,收款方则是一个注册不久、几乎没有实际业务的公司。她顺着这个线索“深入”追查,利用审计权限,“意外”地挖掘出了更多与这个空壳公司相关的资金往来,其中一笔的金额和时间,恰好与U盘中那份模糊的海外资金记录截图吻合!
她将这条“独立发现”的线索,连同初步的分析报告,作为审计复核的阶段性成果,正式提交给了审计部和顾夜琛。
在报告中,她客观描述了资金链条的异常,并谨慎地提出“建议扩大核查范围,重点关注与这些资金往来相关联的内部人员及决策流程”。
她没有提及U盘,没有提及录音,只是将一个“合理”发现的疑点,摆在了顾夜琛面前。至于他能从这个疑点中顺藤摸瓜查出多少,就看他的本事和决心了。
这样,既履行了对周芸的部分承诺(推动了调查),又将自身风险降到了最低。
报告提交后,林薇如同完成了一次高空走钢丝,身心俱疲,却又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已经把饵抛了出去。接下来,就看顾夜琛这条猛虎,是否愿意顺着她指引的方向,去捕猎更大的目标了。
这场信任博弈,她走出了关键一步。
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若操作得当,或许也能各取所需。
下一集预告:
顾夜琛对林薇提交的资金线索高度重视,秘密调查迅速展开。与此同时,顾宏远似乎察觉到了风向不对,开始频繁活动,甚至试图通过其他董事向顾夜琛施压。内斗升级之际,一个关于城市地标项目的重磅招标突然启动,顾氏与沈哲的哲阅资本成为最有力的竞争者。顾夜琛决定亲自带队竞标,并出人意料地点名林薇加入核心团队。事业机遇与内部倾轧同时摆在面前,林薇将如何应对?《竞标风暴,并肩前行?》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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