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署的刁难并未停止。几天后,一份由“匿名业内人士”提供的举报信被送到了多家报社,指控顾魏在药品采购中收受回扣,并滥用盘尼西林等贵重药品。虽然信中所列“证据”漏洞百出,但足以在舆论上掀起风波。
“顾医生,你看这……”院长拿着报纸,眉头紧锁。报社虽然尚未刊登,但消息已经在小范围流传。
顾魏扫了一眼举报信的复印件,神色未变:“院长,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所有药品采购和使用都有完整记录,经得起任何审查。”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为人。”院长叹了口气,“但人言可畏啊。设备引进正在关键时期,这种时候出这样的负面消息……”
“清者自清。”顾魏语气平静,“如果他们想查,我随时配合。”
他走出院长办公室,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林护士长担忧地跟上来:“顾医生,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抹黑!”
“我知道。”顾魏停下脚步,看向她,“护士长,麻烦你一件事。”
“您说。”
“把我过去三年所有经手的药品采购单、入库记录、使用病历,全部整理出来,一份不缺。”顾魏眼神冷静,“他们想查,我们就给他们看个明白。”
“好!我这就去办!”林护士长立刻应下。
与此同时,魏若来这边的计划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先生,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阿文低声汇报,“现在外面都在传,青石资本有重庆背景,这次投资医院只是个幌子。”
“反应如何?”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有些人坐不住了。”阿文递上一份名单,“这几天,这几家背景复杂的公司都在暗中调查青石资本,特别是和我们有资金往来的那几家贸易公司。”
魏若来看着名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鱼,开始咬钩了。
“沈近真那边呢?”
“最后一批物资已经发出,预计三天后到达指定地点。她传来消息,对方好像察觉到了物资流向,正在追查。”
“时间刚好。”魏若来站起身,“通知我们的人,准备收网。”
收网的行动在深夜展开。目标是名单上跳得最欢的一家贸易公司——“昌和商行”。这家商行表面做茶叶生意,暗地里却与多个帮派和某些官方人物有勾结,是对方用来试探和捣乱的主要白手套。
阿文带着几个身手利落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昌和商行的仓库。他们不是去偷东西,而是去“送”东西。
几分钟后,几箱贴着“精密仪器”标签的木箱被混入了昌和商行准备运往码头的货物中。箱子里装的,是经过巧妙伪装的无线电发报机和几本密码本。
第二天一早,海关稽查队“恰好”对昌和商行的出口货物进行突击检查,“恰好”发现了这些违禁品。
人赃并获。
昌和商行的老板当场被捕,严刑拷打之下,很快供出了几个指使他调查青石资本、并试图在医疗设备引进项目中搞破坏的幕后人物。这几个名字,恰好都与之前刁难顾魏的赵处长等人关系密切。
一时间,上海滩暗流汹涌。几个跳梁小丑迅速被抛出来当了替罪羊,赵处长也被暂时停职调查。
针对顾魏的谣言不攻自破。卫生署高层亲自出面,肯定了广慈医院在感染控制方面的成绩,并对“某些人的不实举报”表示谴责。
“顾医生,这次真是……误会,都是误会啊!”院长笑容满面地找到顾魏,“上面已经发话了,要全力支持我们引进新设备!”
顾魏只是淡淡点头:“那就好。”
他心中清楚,这一切的逆转,背后是魏若来精准而狠辣的运作。那一箱“恰好”被查出的违禁品,是点睛之笔,直接将对方的试探变成了自投罗网。
晚上,公寓里。
“昌和商行的事,是你做的?”顾魏问。
魏若来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他们自己手脚不干净,怪得了谁。”
顾魏走到他身边:“那箱东西……”
“假的。”魏若来放下文件,看向他,“真的那批,早就安全送出去了。”
他拉过顾魏的手,握在掌心:“我说过,不会让他们动你。”
顾魏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中微软。他知道,为了平息这场风波,魏若来一定耗费了无数心力。
“接下来呢?”他问。
“障眼法完成了,该办正事了。”魏若来眼神锐利,“设备马上就要到港,等安装调试完成,我们就能利用医院的渠道,更安全、更大规模地输送物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意:“不过,可能还要委屈你,继续在台前吸引注意力。”
顾魏反握住他的手:“谈不上委屈。这是我选择的路。”
风雨暂时过去,但两人都明白,真正的较量远未结束。他们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如同精密仪器的两个齿轮,紧紧咬合,推动着计划向前。
窗外,月色清冷。上海滩的夜晚,依旧暗藏杀机。但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信念与信任交织成最坚固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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