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翻到了音乐会的前一天。
秦韵一整天都坐立难安。
修复工作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
他说的“来接你之前，会先给你打电话”。
会是今天吗？还是明天？
他会说什么？
她……又该怎么说？
下午四点左右，当手机屏幕上终于跳跃着“钱希”的名字时，秦韵几乎是从工作椅上弹了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似乎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磁性。
“秦韵”
他叫她的名字，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质感。
“嗯……”
她紧张地捏着衣角。
“没在忙吧？”
“没有……还好”
“明天晚上七点的音乐会，记得吗？”
“我五点半接你和阿姨，时间来得及吗？”
原来……是说这个。
秦韵心里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
“来得及的”
“好”
钱希顿了顿，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两秒。
就在秦韵以为他要说再见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答案，”
“明天，我等你的答案”
“……”
电话那头沉默着，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秦韵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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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夕阳给城市的高楼玻璃幕墙涂抹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辉。
五点半整，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车位上。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钱希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海军蓝薄款西装，面料挺括，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
内搭一件浅灰色的丝质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没有系领带，少了几分正式的古板，多了几分沉稳的时髦感。
头发也仔细梳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
他并没有靠在车边等待，而是步伐从容地走向秦韵家。
秦韵和母亲柳若宁一同走了出来。
柳若宁穿着一身素雅的香云纱改良旗袍，珍珠白的底色上绣着淡雅的墨色竹叶，头发盘起，戴着珍珠耳钉，气质温婉而知性。
秦韵换上了一条烟粉色的丝质及膝连衣裙。
裙子款式简洁大方，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纤细的锁骨和颈部线条，腰线收束，裙摆微蓬，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肤色白皙通透。
她将长发挽了起来，露出优美脆弱的脖颈，几缕碎发柔柔地垂在耳侧，脸上化了淡妆，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整个人像是初夏傍晚悄然绽放的一朵铃兰。
看到楼下站着的钱希，秦韵的眼睫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柳若宁则微笑着打量了一下钱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赞赏。
钱希走上前。
“阿姨，晚上好”
“钱希来了，等很久了吧？”柳若宁温和地开口。
“我也刚到”
“您今天很漂亮”
“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柳若宁笑着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
“我们云云收拾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吧？”
“妈妈！”
秦韵耳根都红透了，小声嗔怪地拉了拉母亲的手臂。
钱希目光落在秦韵泛红的脸颊上。
“很好看”
秦韵的心跳失控，连指尖都微微发麻，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柳若宁拍了拍秦韵的手。
“我们走吧”
到达停车位，
钱希侧身拉开后座车门，手掌绅士地垫在车门顶上。
“阿姨，您请”
等柳若宁坐进车内，他关好车门，才绕到另一侧，为秦韵打开了车门。
秦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弯腰坐进车里。
钱希关车门的动作轻而稳，然后才回到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钱希专注地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
通过后视镜，他能看到秦韵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侧脸，线条柔和，耳垂上戴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路上，钱希和柳若宁聊着天，话题主要是关于今晚的音乐会和杜慧的乐团，气氛轻松融洽。
他言谈举止得体又自然，既不会冷场，也不会过分热情，尺度拿捏得极好，显示出极好的教养和社交能力。
秦韵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她能感觉到，钱希的目光偶尔会通过后视镜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总是能轻易地搅乱她的呼吸。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音乐厅前的停车场。
钱希率先下车，为母女二人打开车门。
音乐厅门前已是灯火辉煌，衣着光鲜的观众们正陆续入场。
钱希很自然地走在柳若宁身侧稍靠后的位置，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同时又能兼顾到稍稍落后半步的秦韵。
三人刚走上台阶，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杜慧便笑着迎了上来。
她今晚穿着一身酒红色的丝绒长裙，戴着华丽的翡翠项链，气场十足。
“若宁！小韵！你们可算到了！”
她热情地拉住柳若宁的手，又看向秦韵，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
“小韵今天真漂亮！”
“杜阿姨”
秦韵乖巧地打招呼，脸颊微红。
“杜老师”
钱希也上前一步，颔首致意。
杜慧的目光这才落到钱希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她打趣道。
“哟，钱希今天也够帅的嘛！这西装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今晚的指挥呢！”
钱希面对长辈的调侃，只是微微笑了笑。
“杜老师您过奖了”
“你就别打趣孩子们了”
柳若宁笑着说道。
杜慧的视线在钱希和秦韵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亲热地挽起柳若宁的胳膊。
“走吧走吧，快开场了，我先带你们去座位”
杜慧亲自引着他们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位置绝佳的池座。
她一路上和柳若宁低声谈笑，偶尔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钱希和秦韵，眼神意味深长。
钱希走在秦韵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过分亲近让她不适。
他的存在感极强，引得周围不少女性观众投来注目礼，但他似乎浑然不觉，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前方，偶尔侧头看秦韵一眼，确认她跟得上。
找到座位后，杜慧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匆匆赶回后台做准备。
他们的座位在同一排，秦韵坐在最中间。
灯光逐渐暗下，观众席变得安静，只有乐手们在台上调试乐器的零星声响。
秦韵端正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钱希的存在。
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无声地萦绕在她周围。
演出即将开始，整个音乐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在一片黑暗中，秦韵感觉到，钱希微微向她这边侧过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气声，温热的气息几乎擦过她的耳廓。
“答案，”
“散场后，告诉我”
秦韵攥紧了手指。
舞台的灯光骤然亮起，指挥家昂首阔步走上台。
掌声如雷般响起。
而她心中的鼓点，却比这掌声还要急促，还要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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