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那句“釜底抽薪”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沉浸在正面战场部署中的林晓。她立刻意识到,与星轨资本这场战争,远不止于法庭和实验室的较量,更深处,是人心与利益的肮脏交易。
她动用了程煜留下的那部老式手机,拨通了那个唯一的号码。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求助,而是提出了明确的需求。
“我需要知道,推动‘方舟’安全审查的关键人物是谁,以及他的弱点。”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电子音才缓缓响起:“信息代价很高。”
“代价不是问题。”林晓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在这种层面的博弈中,情报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四十八小时。”电子音报出时限,随即挂断。
放下电话,林晓并没有坐等。她同时联系了阿凯。如果说程煜的渠道是通往权力阴暗面的捷径,那么阿凯的线,则深入这座城市的肌理,能触及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阿凯,帮我查一个人,可能与近期针对‘方舟’项目的官方审查有关。范围很广,从科技部门到金融监管,都有可能。重点是,这个人近期是否有异常的资金流动,或者不寻常的个人嗜好。”她给阿凯提供了更模糊,但更贴近地面的调查方向。
双线并进,明暗交织。她要在程煜划出的灰色地带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破局点。
与此同时,她并未放松明面上的应对。魏博士领衔的技术研讨会筹备工作如火如荼,邀请名单上汇聚了全球该领域的泰山北斗,规格之高,前所未有。法务团队的反诉状也已起草完毕,措辞犀利,直指星轨资本恶意竞争的的核心。林晓亲自把关了致用户的公开信,字斟句酌,既展现了担当,又暗含了对幕后黑手的控诉,一经发布,便在用户群体中引发了强烈共鸣和支持。
她像一只同时操控着光明与黑暗丝线的蜘蛛,在巨大的压力下,展现出惊人的 multitasking 能力。程煜依旧在他的办公室里,沉默地观察着一切,没有赞赏,没有指摘,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四十八小时后,老式手机准时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名字:「郑国源」,以及一个地点:「墨香斋」。
郑国源!林晓瞳孔微缩。这是业内一位德高望重的资深学者,也是此次被星轨资本极力推出来、主导对“方舟”安全性提出“专家质疑”的领头人!他竟然就是那个关键人物?一个学者,为何会与星轨资本搅在一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凯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更加具体,也更加……肮脏。
“郑国源,表面道貌岸然,私下有个烧钱的嗜好——收藏古籍善本,尤其是宋版书。他最近在境外一次私人拍卖会上,以远超他正常收入的天价,竞得了一册孤本。资金源头,经过几次中转,指向星轨资本控制的一个离岸文化基金会。”
线索对上了!学术权威,被用最“文雅”的方式收买了!
林晓看着这两条来自不同渠道、却指向同一结论的信息,心中一阵发冷。星轨资本的手段,果然精准而龌龊。
“墨香斋”是城中一个极有名气的古籍书店,也是郑国源经常流连忘返的地方。
该如何利用这个弱点?直接威胁?风险太高,容易鱼死网破。匿名举报?证据链不够直接,且可能打草惊蛇。
林晓沉思良久,一个计划渐渐成形。她要的,不是彻底搞垮郑国源,而是让他闭嘴,让他无法再成为星轨资本手中的枪。
她再次联系了阿凯,指令清晰:“想办法,让郑国源‘偶然’得知,星轨资本准备在事成之后,将他竞拍孤本的资金来源‘不小心’泄露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同时,暗示他,瑞科这边,可以对他之前的‘失察’保持沉默,前提是他‘因病’退出此次审查专家组,并且不再对‘方舟’发表任何负面评论。”
这是一招离间计,也是一次心理恐吓。让郑国源意识到,与星轨合作是与虎谋皮,而瑞科这边,则给了他一条体面的退路。
阿凯心领神会:“明白,我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安排完这一切,林晓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她不喜欢这种在泥沼中搏斗的感觉,每一招每一式都沾着肮脏。但她别无选择。
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眼神锐利,却难掩眉宇间一丝戾气的自己。这还是那个曾经在舞台上肆意释放灵魂的Siren吗?还是那个在拳台上只为宣泄和掌控而战的“幽灵”吗?
权力的游戏,正在一点点侵蚀她原本的模样。
就在这时,她别在内衬的飞蛾胸针,在镜中反射出一道幽暗的光芒。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冰凉的金属翅膀。
程煜……他是否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在黑暗的洗礼中,一点点丢失最初的自己?
几天后,消息传来。郑国源教授因“突发性心脏不适”,正式向审查组递交了辞呈,并对外表示,基于更全面的了解,他个人对“方舟”项目的安全性“持谨慎乐观态度”。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星轨资本显然没料到这步棋会突然反噬,推动审查的力度明显受阻。
林晓的第一场“暗线交锋”,暂时取得了胜利。
周总监向她汇报这个消息时,语气中带着钦佩:“林总,您这一手,真是漂亮。”
林晓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
她赢得并不光彩。而且她知道,星轨资本绝不会因为一个棋子的失效而放弃整个棋局。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她抬头,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暗线交锋,暂告段落。但光明之下的战争,以及她内心的挣扎,都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四十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星轨资本在郑国源退出后,会启用怎样的新策略?技术研讨会能否顺利举行,挽回“方舟”的声誉?程煜对林晓这次的“暗线”操作作何评价?林晓内心对权力博弈的排斥与适应,将如何影响她的抉择?暗线交锋,初战告捷,但光与暗的界限,在她心中已愈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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