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溃散，曙光初现。擎天山上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刷着每一个疲惫不堪的灵魂。许木立于山巅，感受着体内力量的缓慢恢复，目光扫过这片熟悉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
然而，这短暂的胜利喜悦，很快便被更加沉重与悲痛的消息所冲散。
玄诚真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一名弟子的搀扶下，踉跄着飞上主峰。这位向来坚毅沉稳的北域支柱，此刻却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几乎无法成言。
“许……许道友……”玄诚真君抓住许木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你……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可是墨长老他……他……”
“墨长老怎么了？！”许木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墨长老，那位亦师亦友，在他微末时给予他庇护与指引，性情如火却心怀慈悲的长者……
玄诚真君闭上双眼，泪水纵横，痛声道：“数月前，幽冥殿主力突袭我北域联军后方，意图截断补给，屠戮迁徙的凡人百姓……墨长老为了掩护数十万百姓和低阶弟子撤离……自爆元婴……与一名幽冥殿的元婴后期魔君……同归于尽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许木脑海中炸响！
自爆元婴……同归于尽……
那个会吹胡子瞪眼教训他，又会偷偷塞给他丹药，总是一副火爆脾气却比谁都关心弟子的老人……就这么……没了？
许木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想起了在青云门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墨长老对他这个“废柴”弟子的维护，想起了离别时那看似不耐烦实则隐含担忧的叮嘱……
“周通呢？！”许木猛地抓住玄诚真君，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急切，“周师兄他……”
玄诚真君的声音更加低沉悲痛：“周师侄……在那场阻击战中，为护住墨长老自爆的余波不波及撤离队伍，强行催动禁术，身受重创……丹田破碎，经脉尽断……虽勉强吊住了一口气，但……但道基已毁，至今昏迷不醒，恐怕……时日无多了……”
周通……那个憨厚耿直，总是默默站在他身后，与他并肩作战的师兄……也……
许木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胸腔之中，仿佛有火山在酝酿，却又被无尽的冰冷所覆盖。
他还记得，离开北域前往星海时，墨长老拍着他的肩膀，说着“小子，活着回来”。周通憨笑着，将积攒的灵石塞给他，说着“许师弟，保重”。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强大的力量归来，欲要守护这片土地。可那些曾经守护他、与他并肩的人，却已倒在了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苏萱师妹和柳青烟师妹她们……”许木的声音干涩。
“苏师侄和柳师侄她们无事，只是连日征战，消耗过大，都受了些伤，正在阵眼处调息。”玄诚真君抹了把泪，继续道，“不仅仅是墨长老和周师侄，我北域联军……十亭已去了七亭！各派长老、弟子，死伤无数……便是中州前来支援的道友，也……也损失惨重……”
玄诚真君每说出一个名字，许木的心便沉下去一分。那些或是熟悉，或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同道，都在这场浩劫中化为了冰冷的数字与回忆。
烽火连天，英雄埋骨。
他回来了，却仿佛回来得太晚。
许木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虽然魔气退散却依旧满目疮痍的北域大地，望向远方青云门的方向。那里，曾经是他修行开始的地方，如今恐怕也已是一片废墟。
亲人的噩耗，同道的牺牲，家园的破碎……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肩上，更化作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
幽冥殿！魔神虚煞！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混沌元婴似乎感受到了他那压抑到极致的悲愤与杀意，微微震颤着，散发出更加冰冷的气息。
“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许木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玄诚道友，带我去见周师兄。”
他需要去见一见还活着的人，去确认他们的安危，也更需要……将这无尽的悲痛与怒火，转化为终结这场浩劫的……最终力量！
血债，必须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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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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