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光映在他有些疲惫的脸上。
受害者们潜水的那个军事论坛，表面充斥着武器考据、战役分析和男人们的夸夸其谈。
但技术部挖得更深，进入了需要特定邀请码和加密浏览的私密版块。
这里的氛围截然不同。
话题阴暗而偏执，充斥着对中世纪酷刑狂热崇拜、对被判定为“异端”的历史事件的扭曲解读
甚至还有对历史上着名刽子手和宗教裁判官的病态美化。
一种弥漫在数字空间里的、冰冷而狂躁的恶意，透过屏幕渗透出来。
伊森逐条翻阅着那些被恢复的加密帖子。他的阅读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大部分信息都散发着一种网络匿名的虚张声势和阴暗幻想
但其中混杂着少数几个Id，他们的文字背后透出的冰冷近乎实质的残忍意图，让伊森的后颈汗毛倒竖。
那不是键盘侠的意淫，是一种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甚至可能已经付诸实践的冷静叙述。
忽然，一个被删除后又通过技术手段恢复的短消息对话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发送者Id：“暗影中的锻炉”
接收者是第三位受害者，时间就在其遇害前一周。
消息内容很短，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蠕虫之秘密》的‘觉醒之印’，其真正的载体并非羊皮，而是血肉。阁下可有兴趣一同…验证？”
《蠕虫之秘密》？伊森快速在数据库和网络中进行交叉搜索。
结果让他心头一沉。这是一本充满争议的中世纪德意志神秘学手稿的别名
传闻其中记载了大量召唤恶魔、施加诅咒的黑魔法仪式和符号
其内容极端黑暗，长期被正统学术界视为疯子的呓语。
但正是这种性质吸引那些寻求边缘知识和扭曲力量的人。
而“觉醒之印”…伊森猛地将论坛页面最小化，重新调出第三位受害者额头那个血符的高清图片。
那些之前感知到的碎片瞬间找到了拼图：陈旧羊皮纸的霉味、铁锈与植物汁液混合的墨水、古老的非英语低语、以及那种“灵魂被烫伤”的灼热感…
凶手不是在简单模仿历史上的酷刑！
他是在实践那本邪恶手稿中记载的黑暗仪式！他将受害者视为“载体”，进行着可怕的“验证”！
这个认知如一股寒意顺着伊森的脊椎爬升。
凶手的残忍和危险程度，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他不是随机选择目标，他是在寻找“志同道合”者，是在寻找符合他扭曲标准的“实验材料”和“信徒”！
那个论坛，就是他筛选猎物的池塘！
他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薇薇安：“薇薇安！重点查一个论坛Id ‘暗影中的锻炉’！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他提到了《蠕虫之秘密》和‘觉醒之印’，与第三位受害者额头的符号吻合！
查他所有的网络痕迹、登录Ip、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信息！”
接着，他几乎是同时拨通了塞拉斯的电话，语速快而急促：
“塞拉斯！名单上那个‘精密仪器维修点’，重点查！凶手可能在进行基于古老黑魔法手稿的仪式《蠕虫之秘密》，他认为是在‘验证’某种印记！
他的危险性升级不再是单纯的谋杀，是疯狂的邪典实践！”
电话那头，塞拉斯沉默了两秒，只有呼吸声变得粗重了一些，显然也被这信息震动了。
“…知道了。我正好在附近区域。这就带人过去。你继续挖掘那个Id的信息，有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
他的声音透着凝重，随即挂了电话，背景音里传来他迅速指令队员行动的声音。
伊森放下电话，再次聚焦于“暗影中的锻炉”这个Id。
技术部的追踪需要时间，但他有更“直接”的方法。
他找到这个Id发布过的所有帖子，尤其是那些涉及具体工具制作、仪式细节描述的段落，
集中精神凝视着那些文字。
屏幕的光似乎扭曲了一下，冰冷的、带着金属碎屑感和狂热执念的意识碎片更强力地涌来：
最强烈的、几乎带有画面感的碎片，来自一篇被删除的、关于“工作环境”的抱怨：
…潮湿…讨厌的潮湿…铁器容易生锈…但地下的宁静无可替代…完美的祭坛…隔壁那个老家伙的电视声…真是亵渎…迟早…
地下…机器的低语…隔壁的电视声…
伊森再次打给塞拉斯，几乎是在对方接起的瞬间就说道：
“地下室！他的工坊据点很可能在地下室！
还有，那嗡鸣声可能是一种他自认为用于‘净化’的特定频率发生器！找发出低沉嗡鸣声的地下室！”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车辆引擎发动的声音
“…收到！正在定位目标建筑！保持通讯畅通！”
塞拉斯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和远处模糊的警笛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
突然，一条新的信息从技术部传来，直接弹窗在伊森屏幕上：
“Id ‘暗影中的锻炉’ 最后一次登录Ip经过多次跳转
但其中一个中转节点地址模糊指向城西‘河岸区’与‘精密仪器维修点’所在区域存在重叠！”
几乎是同时，伊森的内部通讯器里传来塞拉斯的声音，背景音里有着明显的低沉嗡鸣声。
“米勒！确认目标！‘精密仪器维修点’后方附属地下仓库！发现加固门锁，内部有强烈异味、机器嗡鸣声！正在准备突破！”
伊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他极度危险！可能有自制武器！他的仪式可能…”他的话还没说完。
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的巨响！紧接着是塞拉斯一声短促的怒吼
“FbI！不许动——”
然后便是激烈的打斗声、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一声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充满了暴怒和狂躁的咆哮！
“塞拉斯！”伊森对着通讯器大喊，但那边只剩下混乱的杂音和电流的嘶啦声。
联系中断了。
伊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塞拉斯…
他几乎要立刻冲出门去，但理智死死地拽住了他。
他去了又能做什么？他调入反碟刑侦部之前只是文员，他的战斗力约等于零。
就在这时，他的电脑屏幕再次闪动，技术部发来了最终定位信息
虽然依旧不够精确，但结合塞拉斯最后传来的消息，已经毋庸置疑。
凶手就在那里。而塞拉斯，已经和他交上了手。
伊森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必须找出任何可能帮到塞拉斯、阻止那个疯子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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