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安蓉就领着账房主管进了永和宫东暖阁。清悦已经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支朱笔,面前摊开三本采买账册。
“这三笔单子,”她把笔尖点在纸上,“都是昨夜我从旧档里翻出来的。松江贡缎多报了八匹,御膳房炭薪批了双份,咸福宫修缮用的桐油也超了原数。每一笔都只有一人签字。”
账房主管低头看着,额头冒汗。“回主子,这些……当时急着要用,就没等第二个人核对。”
“我知道急。”清悦放下笔,“可越是急,越要有人盯着。不是信不过你,是规矩得立起来。以后每项支出,必须两人签字,底单留档,三日内可查。七日试行,出了问题我担着,行不行?”
主管咬了咬牙,“奴才照办。”
清悦点头,“去吧,今日就开始。”
安蓉送走主管,转身回来问:“简报的事也现在安排吗?”
“就现在。”清悦抽出一张空白纸,“每日午前,你带着文墨和小菊,去各司房收消息。工程进度、物料进出、人员轮值,挑要紧的写。一页纸,不能多。”
“抄送乾清宫、阿哥所,还有内务府执事太监,再贴一块板子在他们院里?”安蓉接话。
“对。重要事一日一清,谁也不能装不知道。”
安蓉记下,快步出去了。
清悦重新拿起账册,开始逐行核对。太阳升到中天时,第一份宫务简报送到了她案上。纸面干净,字迹工整,分三项列了九条信息:咸福宫西配殿换瓦进度过半,尚药局新到药材已入库,御膳房明日需增派两名帮厨。
她在纸角画了个圈,示意通过。
不到一个时辰,乾清宫那边派人来取了副本。下午申时初,赵德全亲自来了。
“主子,万岁爷看了今儿的简报,说清楚明白,省了不少问话的工夫。”
清悦只问:“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倒是让奴才带句话——让您把采买登记的事也报个样上去。”
清悦让安蓉取来新的台账本,翻开前三页。每一页都有两个签名栏,一行红签一行黑签,底下还压着复写纸的痕迹。
“拿这个回去,就说正在试。”
赵德全走后,清悦继续看文书。傍晚前,第二份简报又送来了。这次多了两条:营造司补交了桐油使用明细,阿哥所记录显示胤禛今日未离书房,晚饭后仍在记“宫务常理录”。
她看完,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子习录有恒,政道可期。
灯点起来后不久,康熙身边的太监又来了,捧着一对铜尺。
“万岁爷说,规制之事,贵在持正。这两把尺子,赐给您,往后宫里该量的地方,都由您来定。”
清悦接过。铜尺约一掌长,表面刻着标准寸格,尾端雕着小小的云纹。她放在案头左侧,紧挨着铁匣。
“替我谢恩。”
太监退下后,清悦打开抽屉,取出《六宫物料稽查章程》初稿。她翻到第三页,在“采买审批”一条下,添了两行小字:双签为限,底单存档。七日后若无大碍,全宫推行。
她合上册子,正要吹灯歇下,安蓉进来。
“主子,阿哥所刚送来的记录。胤禛今晚写了三条:陈之培提到兵部运单有涂改痕迹;李承泽说他父亲见过边镇粮仓账目;他自己比对了三月采买和实际用量,差了一百二十石米。”
清悦把纸铺平,看了一遍,折好放进铁匣。
“让他继续记。”
“是。”
屋外传来更鼓声。戌时了。
清悦重新点亮灯芯,翻开明日的日程簿。她在第一条写下:“召膳食房主管,议采买流程。”第二条:“查尚衣监冬料出入。”第三条:“审营造司剩余物料清单。”
她停下笔,看向案头那对铜尺。烛光映在铜面上,反射出一小片亮光。
这时,门外脚步声轻响,安蓉又回来了。
“主子,刚刚巡更的嬷嬷回报,咸福宫西配殿后间的门,今晚开了两次。第一次送炭,第二次……没人出来,也没见东西搬走。”
清悦没动。
“您看要不要查?”
清悦拿起朱笔,在日程簿的第三条下面,重重划了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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