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荷香的丫鬟送完太子,脚步轻快地回到听雪苑,心里还盘算着下次该如何在太子殿下面前更进一步地表现。
然而,她一进院门,便看见宋姝菀正站在正房门口的廊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挂着一抹浅淡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怒气。
荷香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小步快跑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奴婢荷香,是刚分来听雪苑伺候的,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安好。”
宋姝菀不疾不徐地打量着她,语气平和:
“起来吧。方才见你做事机灵,眼里有活,很是不错。从前在哪里当差啊?”
荷香心头一紧,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回道: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奴婢从前是良民,并未在别处府邸做过事。只因家中娘亲病重,急需银钱医治,奴婢才自愿投身贱籍,来府中做事,赚些月例给娘亲看病。”
她说着,还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悲戚。
宋姝菀闻言,轻轻啧叹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赞是讽:
“倒是个孝顺的丫头。方才送太子殿下出府,送得可还高兴?”
荷香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宋姝菀,对上那双依旧含笑,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杏眸,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惶恐:
“二小姐明鉴!奴婢…奴婢只是尽本分,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
入府之前,她打听过。都说尚书府的大小姐宋姝静性子温婉和善,而这位嫡出的二小姐宋姝菀虽然有些骄纵之名,但对待自己院里的下人极好,并非刻薄之主。
前些日子还有个在听雪苑伺候了十年的丫鬟书晴嫁人离府,二小姐不但烧了身契还给了丰厚的嫁妆。
这样的主子,怎么会因为自己主动送太子殿下就生气呢?
可现在,她看着宋姝菀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笑容依旧明媚的脸,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
那笑容底下,仿佛藏着冰棱,冻得她血液都快凝固了。
宋姝菀莲步轻移,走到她面前,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那双杏眸弯弯,里面却毫无温度。
“你说你之前从未在其他府邸做过事,”
宋姝菀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那你如何一眼就认出那是太子殿下?又为何……如此急切地要在殿下面前出风头呢?”
荷香瞳孔微缩,强自镇定道:“奴婢…奴婢从前在街上有幸见过殿下一面,天家威仪,印象深刻,所以认得!奴婢只是想着要尽心伺候主子,绝无出风头之意啊二小姐!”
宋姝菀挑眉,拖长了语调:“哦~~?是吗?原来你不是想借着机会勾引殿下,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荷香吓得浑身发抖,脑子里有万千辩解的话,可在宋姝菀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笑容之下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她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二小姐只是一时兴起,逗弄一下下人,很快就会放过她。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少年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廊柱后传来:
“我在宣平伯爵府 上官昊的院子里,看见过她。”
阙一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破旧长剑,倚在廊柱上,语气平淡无波,
“深夜潜入上官昊的房间时,那个女子就躺在他的床上。”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十有八九,是个通房丫头。”
宋姝菀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她收回手,看着瞬间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荷香,声音又轻又软:
“你骗人哦~~这可不是好习惯!”
荷香如遭雷击,错愕地看向阙一,又猛地转向宋姝菀,拼命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没有!二小姐我没有!我从前从未在宣平伯爵府当过差!二小姐您可以去查的!您相信我啊!”
宋姝菀笑意吟吟,:“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说完,她竟真的不再理会荷香,转身作势要进屋。
荷香见她似乎不打算深究,刚松了半口气,心中恶狠狠地想: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传信回宣平伯爵府,让小公子赶紧把她弄回去!这听雪苑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个二小姐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柒墨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小姐,如何处置这个婢女?”
宋姝菀脚步未曾驻足,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随着微风清晰地送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沉塘。”
荷香身子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随即又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连滚爬爬地就要扑上去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在伯爵府当过差,奴婢是清白的!小姐您不能就这么处死奴婢啊!”
听雪苑内其他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了她。
柒墨走到荷香面前,蹲下身,单手捏住她的脸颊,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也无法再发出哭喊。
柒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要是知趣,此刻便该闭嘴了。宣平伯爵府的耳目都送到小姐眼皮子底下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尚书府吗?”
荷香被掐得脸颊生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你们……你们焉能就这么杀了我?你们肆意杀人……就不怕宣平伯爵府告你们吗?”
柒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旁边按着她的婆子都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胡说什么呢?”
柒墨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难道是宣平伯爵府的千金小姐不成?既然签了死契入了尚书府,便是贱籍。一个奴婢死在府中就如同府里死了一只鸭一只鸡,告到官府去,官差老爷都会把你轰出去,嫌你脏了衙门的地界儿!”
她语气平淡,却道出了这个时代最残酷的规则。
下人没有官籍庇护,满京城的勋贵府邸,手握奴契,便是握住了这些人的生杀予夺大权。
荷香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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