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叶心中冷笑，刘有为的“关心”果然如期而至，核心就是四个字：阻挠深查！
“刘书记的提醒很及时。”郑开叶语气不变，但话语却针锋相对，“稳定确实是前提。但‘凤凰台’的业主们在铁皮棚子里苦熬了五年，他们的稳定在哪里？不查清问题根源，不揪出蛀虫，不追回被挪用的血汗钱，就算勉强复工，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凤凰台’？这样的‘稳定’是虚假的，是坐在火山口上的！我理解您的顾虑，但请相信，工作组会依法依规、公开透明地推进工作，查清问题与推动复工并不矛盾，反而是为彻底解决问题、实现长治久安的‘稳定’打下坚实基础，省委栗书记也明确指示，要我们直面矛盾，刮骨疗毒，请刘书记放心，我有分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刘有为的笑声显得有些干涩：“呵呵，开叶市长政治觉悟高，大局观强，是我多虑了，行，那你放手去干！市委这边，全力支持！有什么需要协调的，随时找我！”
挂断电话，郑开叶眼神冰冷，刘有为的态度，更加印证了“凤凰台”背后的水有多深，他与周秋平父子的关系有多暧昧。
几乎同时，郑开叶的手机震动，是齐沁元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赵料关键，速阅。老地方。”
郑开叶立刻从保险柜中取出专用加密笔记本，登陆特定通讯软件，齐沁元已经在线。
“开叶，赵春梅的料是重磅炸弹，但只是引信！”齐沁元的头像闪烁着，文字带着兴奋，“我们顺着她提供的那个收款私人账户（户主是宏远公司一个早已‘失踪’的财务人员）往下追，发现这个账户在收到赵春梅等一批业主的首付款后，资金在短时间内经过十几个空壳公司层层转账、洗白，最终大部分流入了三个境外离岸账户，而这三个离岸账户的最终受益人，经过我们秘密渠道交叉验证，高度指向周云生！”
“好！”郑开叶精神一振，“资金链闭环的证据有了！”
“不止！”齐沁元继续道，“更关键的是，在追查宏远公司注册和‘中标’‘凤凰台’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份被刻意隐藏的‘咨询服务合同’，合同显示，在土地招拍挂前三个月，宏远公司向一家名为‘鼎晟咨询’的公司支付了高达两千万的‘咨询费’，而这个鼎晟咨询，它的实际控制人，是市委副秘书长——张斌！”
“张斌？”郑开叶目光一凝，此人正是前任市委书记周秋平的心腹大秘！
“他是中间人？”
“非常可能！”齐沁元肯定道，“张斌作为市委副秘书长，位置关键，信息灵通，这份天价咨询合同，极有可能是周云生通过张斌向刘有为输送利益的通道，也是张斌利用职权为宏远（实为云升）违规操作、‘搞定’土地出让程序的关键一环！我们正在秘密调查张斌及其亲属的资产状况，并尝试接触那个‘失踪’的宏远财务人员家属，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干得漂亮，沁元！”郑开叶心中振奋，“盯紧张斌！查清他和周云生、刘有为之间的具体交易！同时，保护好举报人和关键证人！对方很可能已经警觉了。”
“放心！专案组都是可靠的精兵强将，行动绝对保密，周云生那边，线报说他今天上午紧急召集了几个核心幕僚开会，气氛很紧张。你的抖乐账号和‘凤凰台’工作组，让他们慌了。”齐沁元回复。
“慌了好，就怕他们不动。”郑开叶眼神锐利，“网联办那边我会让他们把指向张斌的留言也加密整理给你，双管齐下，这把火，要烧透！”
网联办：信息洪流中的方舟与利刃
市政府大楼一个临时腾空、加装屏蔽设备的会议室，此刻成了“市长网络联络办公室”（网联办）的战场。
十几名从各部门抽调来的年轻人（多为85后、90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电子屏上，实时显示着留言分类统计、热点词云、舆情走势图。
李阳坐镇指挥，神色严肃：“红标信息，特别是实名举报涉及干部贪腐、重大线索的，摘要不能超过50字，但必须包含核心事实、指向对象、诉求，立刻加密发送市长专阅通道！橙标信息按领域标签，自动分发到对应副市长和职能部门的‘网联对接端口’，同步抄送市长！要求48小时内必须通过端口反馈初步处理意见！绿标信息，使用统一感谢模板回复，体现温度！”
“组长！这里有一条新的实名举报！”一个年轻女干部举手，声音带着紧张，“举报人是‘金鼎国际’项目的前工程监理王工！他实名举报项目存在严重偷工减料、使用不合格建材，并提供了部分隐蔽工程的偷拍照片和质检报告造假证据！他声称当初向上反映过，但被开发商威胁，后来质检站某负责人还暗示他‘别多事’！他怀疑楼体结构安全存在重大隐患！这属于重大安全隐患，红标！”
“立刻摘要，照片证据打包加密，发市长专阅和市纪委专线！同时通知住建局质监站，让他们心里有数，但先不要打草惊蛇！”李阳果断下令。
“组长！这里发现大量相似Ip段的新注册小号，集中发布质疑市长作秀、攻击政府无能、煽动业主集体上访冲击政府的言论！用词激烈，有明显带节奏痕迹！”负责舆情监控的小组报告。
“固定证据，分析Ip特征，列表报送网信办和公安局网监支队！同时，在相关话题下，用官方口吻发布工作组已成立、正在依法调查的简短声明，引导理性讨论。”
李阳应对迅速。
网联办如同一台高速精密运转的机器，在海量信息中筛选着真金与毒刺，每条红标信息被郑开叶阅示后，都可能成为刺向腐败堡垒的利刃；每条橙标信息的分发与督办，都在推动着庞大官僚机器向解决民生问题的方向艰难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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