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日的清晨，阳光透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没有录制任务的催促，时间仿佛也流淌得缓慢了些。
早餐桌上，摆着厨师准备的精致早点。刘亦菲喝着牛奶，翻看着晓华发来的几个剧本摘要，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江瑾辰则一如既往地浏览着财经新闻，手边放着黑咖啡。
周铭准时出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汇报今日行程，而是将一份看起来格外厚重的、皮质封面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了江瑾辰的手边。
“江总，”周铭的声音比平时更谨慎几分，“这是婚礼筹备团队的初步方案汇总，按您之前的要求，筛选出了三套主要方案，涵盖不同风格和场地选择，附有详细的时间表、预算评估和供应商清单。”
文件夹的封面是哑光深蓝色，没有任何花纹，只有角落一个烫金的、极其低调的家族徽记。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瞬间吸引了餐桌两边所有的注意力。
刘亦菲从剧本上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份厚重的文件夹上，眨了眨眼，似乎才真正意识到“筹备婚礼”这件事，已经从一个概念，变成了眼前这份沉甸甸的、充满条文的“项目方案”。
江瑾辰放下平板，拿起那份文件夹，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向刘亦菲：“看一下？”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询问她是否要一起看一份普通的商业计划书。
刘亦菲放下手机，凑过去一些：“好。”
江瑾辰翻开封面。里面是条理分明的索引和分类标签。第一大部分是场地方案：A方案是海外古堡，附带了包机、签证、当地接待等无数子项；b方案是热带海岛，涉及私人岛屿租赁、海洋环境保护协议等；c方案是国内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皇家园林别院，需要协调的部门清单长达数页。
每一个方案都配有无数的数据：天气概率分析、宾客动线模拟、安保等级评估、甚至对当地政局稳定性的简要报告。严谨得像是在策划一场跨国并购的签约仪式。
刘亦菲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分析，感觉有点眼晕。她想象中的婚礼筹备，应该是看着漂亮的场地图片，挑选喜欢的鲜花和婚纱，而不是研究安保等级评估报告。
“这些……”她指了指那些复杂的分析，“都需要定下来吗？”
“基础评估。”江瑾辰解释，“确保可行性，规避潜在风险。”他滑动页面，点开一个子文件夹，“这是初步筛选的婚纱设计工作室和品牌名单，按你的偏好和品牌契合度做了排序。”
名单上罗列着从顶级高定到小众设计师的名字，旁边甚至附有每位设计师的风格分析、过往作品以及合作档期预估。
刘亦菲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眼神亮了起来，手指划过屏幕上的一个个名字和华丽的设计草图：“这件好看……这个袖子的设计很特别……”
江瑾辰看着她瞬间被点燃的兴趣，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将平板向她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可以随意浏览。
然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份厚重的方案，手指快速滑动，跳过那些漫长的分析报告，精准地找到了几个核心决策点，对周铭说：“场地，优先考虑c方案，国内更便利。但最终由她定。”他指了指正沉迷于婚纱设计的刘亦菲。
“A、b方案作为备选，同步推进前期沟通，但不投入主要资源。” “宾客名单初版我今晚确认。安全和服务团队按最高标准准备，名单单独列支，不纳入公开预算。” “日期，”他顿了顿，看向刘亦菲，“有什么偏好的季节或月份吗？”
刘亦菲正看到一件鱼尾裙摆的婚纱，闻言抬起头，想了想：“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秋天吧？嗯，秋天好像不错。”
“好。”江瑾辰记下，对周铭说，“初步锁定九月下旬到十月中旬这个窗口期，做详细的气候和档期分析。”
“明白。”周铭迅速记录。
高效的会议似乎即将结束。江瑾辰合上文件夹，准备递还给周铭。
“等一下，”刘亦菲忽然开口，她放下平板，眼睛看向江瑾辰，又看了看周铭，语气带着一丝犹豫却坚定，“能不能……不要全都按照‘最高标准’、‘最优方案’来？”
江瑾辰和周铭同时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她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打破那份项目方案的冰冷感，“婚礼不只是一个需要完美执行的项目，对吗？它应该……更像我们的瓷器，或者那条项链，有一些我们自己留下的痕迹，哪怕不那么完美。”
她指了指窗外：“比如，能不能有一部分甜品，就用我们扎染的那家合作社的蜂蜜和果子？请柬上的花纹，能不能融入一点点我们设计过的银饰元素？或者……”她越说眼睛越亮，“宾客的回礼，可以是一小片我们亲手烧制的瓷片，哪怕每片都不一样？”
周铭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江瑾辰。这些提议显然不在任何“最优方案”的清单里，会增加无数不可控的变量和协调工作量。
江瑾辰沉默地看着刘亦菲，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不同于看到婚纱设计时的、一种更加柔软而执拗的光。
会议室般的早餐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江瑾辰开口，不是对周铭，而是对她：“确定要加入这些变量？”
“嗯！”刘亦菲用力点头，“想要只有我们才有的东西。”
江瑾辰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些“变量”的可行性和风险。几秒后，他抬眼看向周铭：“按她的意思，调整方案。联系扎染合作社，评估定制甜品的可行性。银饰和瓷片元素，让设计团队出融合方案，确保美学统一。成本和时间表重新评估。”
周铭迅速从惊讶中恢复专业态度：“是，江总。我立刻去办。”
江瑾辰将那份厚重的文件夹递还给周铭：“方案修订后，直接发给她最终审。”他指了指刘亦菲。
周铭再次应下，拿着文件夹快步离开。
早餐桌旁又只剩下两人。阳光更加明亮了些。
刘亦菲看着江瑾辰，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谢谢你。”
江瑾辰端起已经微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平淡：“项目目标一致，只是优化执行路径。”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提议，性价比更高。”
刘亦菲忍俊不禁。他总是这样，用最理性的方式，认可她最感性的要求。
她重新拿起平板，继续浏览婚纱，心情却比刚才更加轻盈。眼前的华丽设计依然吸引她，但她知道，这场婚礼最终打动人的，或许会是那些不起眼的、带着他们共同印记的、小小的“不完美”。
江瑾辰的目光重新落回财经新闻上，但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些。
议程之外的变量被成功加入。一场原本或许会极致完美却也极致标准的婚礼，悄然注入了只属于他们的、笨拙却真诚的温度。
筹备，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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