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像是有重物在拖行。资料库内的柔和白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墙壁上的晶体存储单元发出轻微的嗡鸣。
“不是外面。”夏侯薇压低声音，能量刃已经握在手中，“声音来自更深处。”
褚修远体内的珍珠色能量突然活跃起来，不再是温和的流转，而是像被磁铁吸引般指向资料库后方的一扇暗门。那扇门与墙壁完美融合，若不是能量指引，根本无从发现。
“那里...”他指向暗门，珍珠色光芒在他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点，“有什么东西醒了。”
宇文杰迅速检查探测器，眉头紧锁：“能量读数异常...两种完全对立的能量正在同时增强。守夜人的银白，收割者的暗红，它们...在同一个源头。”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冰冷的空气从中涌出，带着某种陈年药剂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
阶梯尽头是一个更大的圆形实验室。中央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维生舱，舱内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银白色和暗红色的能量流像两条争斗的蛇，在人形周围缠绕、碰撞，每一次交锋都激起刺眼的电火花。
“平衡实验的产物...”澹台月轻声说，目光锁定在维生舱旁的控制台记录上，“他们真的创造出了同时承载两种能量的生命体。”
卫生舱表面突然出现裂痕。
“后退！”夏侯薇一把拉住最近的宇文杰。
玻璃碎片四溅，舱内液体涌出，在地面形成一滩粘稠的荧光液体。那个人形缓缓站起，它的身体一半闪烁着守夜人的银白光芒，另一半则涌动着收割者的暗红能量。两种颜色在它体内激烈争斗，让它的形态不断扭曲、重组。
它没有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着他们。
“不稳定。”褚修远立即判断出关键，“两种能量在它体内互相压制，没有平衡，只有对抗。”
实验体抬起手，银白色能量形成利刃的形状，但暗红色能量立即将其腐蚀。它发出一种非人的哀嚎，像是两种意识在同一个躯壳内厮杀。
就在这时，褚修远感到脑海一阵刺痛。
【看啊，这就是平衡的结局。】监视之眼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混乱，痛苦，自我毁灭。你还要坚持你那可笑的理念吗？】
珍珠色能量自动响应，在他意识中形成一层保护膜。但这次监视之眼的攻击更加狡猾——它不再直接对抗，而是放大实验体的痛苦，让那种能量冲突的惨状直接冲击褚修远的感官。
褚修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注意到实验体每次能量冲突最剧烈时，胸口中央会短暂地闪现一丝微弱的珍珠色光芒。
“它体内...有平衡的种子。”他低声说，更像是在告诉自己，“只是被压制了。”
实验体突然发动攻击。银白色能量形成尖锐的突刺，暗红色能量则如潮水般涌来。两种攻击并非协同，而是互相干扰，让本应致命的攻势变得杂乱无章。
夏侯薇挥动能量刃挡开银白突刺，宇文杰及时启动便携屏障挡住暗红浪潮。但屏障表面立即出现腐蚀的痕迹。
“不能硬扛！”宇文杰喊道，“这两种能量互相冲突，接触时会产生二次爆炸！”
褚修远没有加入战斗。他闭上眼睛，全力感知实验体体内的能量流动。珍珠色能量在他体内平稳流转，像一位耐心的调解者观察着战场。
他看到了——银白色能量占据上风时，暗红色能量会积蓄力量反击；暗红色能量爆发时，银白色能量又在准备下一轮压制。永无止境的循环，就像两个死敌被关在同一个牢笼。
【摧毁它。】监视之眼在他脑海中低语，【结束它的痛苦，也证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用你熟悉的任何一种能量，银白或者暗红，都能轻易做到。】
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褚修远能感觉到，只要他愿意，稍微引导任何一种能量，就能让实验体体内的冲突失控，让它自我毁灭。
但他想起了守夜人长老的遗言：真正的平衡不是静止，而是在动态中寻找和谐。
“不。”他轻声说，既是对监视之眼，也是对自己。
他向前迈出一步，直接走向实验体。夏侯薇想拉住他，但被他的眼神阻止。
实验体似乎被这个毫无防备的接近激怒了，两种能量同时爆发，形成一道危险的能量旋涡。褚修远的衣服被撕裂，皮肤上出现细小的伤口。
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防御。
珍珠色能量从他体内流出，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像轻柔的薄雾，缓缓包裹住实验体。这雾气既不被银白能量排斥，也不被暗红能量侵蚀，它只是存在，像在两个争吵者之间轻轻说“安静”。
实验体的动作慢了下来。它体内的能量冲突仍在继续，但强度明显减弱。
褚修远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实验体胸口那丝微弱的珍珠色光芒。在接触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实验体意识深处的恐惧与痛苦——两个文明的冲突被压缩在一个生命体内，永无止境的战争。
“我明白。”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对实验体说，还是对体内的监视之眼碎片说，“但战争该结束了。”
珍珠色能量通过他的指尖流入实验体体内。这不是强行压制，也不是简单调和，而是一种引导。它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银白能量和暗红能量认识彼此，理解彼此，最后找到共存的可能。
这个过程极其脆弱。任何一点急躁，任何一点偏向，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监视之眼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它不再直接攻击，而是开始播放褚修远记忆中最痛苦的片段——便利店夜班时遭遇的抢劫，病毒爆发时逃难的惨状，同伴受伤的瞬间。每一个画面都精准打击他情绪最脆弱的地方，试图让他失去对珍珠色能量的精细控制。
汗水从褚修远额头滑落。他必须同时应对外在的能量引导和内在的精神攻击，任何一个失误都会导致灾难。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另外三股微弱但坚定的能量接触。夏侯薇的银白战意，宇文杰的机械共鸣，澹台月的生命感知。他们没有干扰他的工作，只是静静地存在，像三根支柱支撑着他。
实验体体内的珍珠色光芒逐渐增强，从一丝微光变成稳定的光源。银白和暗红能量不再争斗，而是开始围绕这光芒旋转，像双星系统找到稳定的轨道。
实验室内的能量波动平息了。实验体不再扭曲，它的形态稳定下来，银白和暗红和谐地共存于它的体内，被珍珠色光芒温柔地分隔又连接。
它——现在或许该称为“他”——第一次清晰地看向褚修远，没有五官的脸上传达出明确的感激与解脱。
监视之眼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不是被驱逐，而是无言以对。
褚修远缓缓收回手，感受着体内珍珠色能量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桥梁，而是成为了某种更深刻的东西——一种理解，一种可能。
实验体向他们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走向实验室深处，消失在阴影中。他带着两个文明的遗产离开了，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我们...”宇文杰刚开口，就被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打断。
整个设施剧烈震动，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夏侯薇立即冲到门边探查，回头时脸色凝重：“新纪元部队找到入口了，他们在强行突破。”
褚修远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种全新的平衡。监视之眼的碎片还在，实验体的能量残留也在，但它们不再冲突，而是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走吧。”他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该让新纪元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平衡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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