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双修带来的玄妙效果，在次日便显现出来。
凌谕自深沉的调息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体内磅礴的圣力如江河奔流，却又温顺异常，心念微动间，混沌、律法、寂灭、生死诸般大道如臂指使，圆融无碍。衍道境的根基，已然坚如磐石，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更深一层的玄奥。他内视己身，只见丹田之中，那原本泾渭分明的各色道则光华，如今已交融成一团混沌朦胧、却又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本源之气，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此番收获，远超预期。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身旁仍在熟睡的妍小妤时，心头那点欣喜立刻被浓浓的怜惜与一丝……尴尬所取代。
妍小妤蜷缩在柔软的锦被中，冰蓝色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只是，那精致的眉头微微蹙着，长而密的睫毛不时轻颤，似乎在睡梦中仍承受着些许不适。露在被子外的一小截光滑肩头上，依稀可见几点淡淡的红痕。
凌谕回想起昨夜，自己虽已极力克制，引导元气时小心翼翼，但衍道境的力量何其磅礴，即便只是一丝本源气息的交融，对于初经人事、体质又偏阴柔敏感的妍小妤来说，恐怕也是不小的负担。尤其是最后关头，那阴阳之气彻底融合引动的能量潮汐，虽被他及时安抚下来，但冲击余波想必还是让她吃了些苦头。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其温和的生机之力，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不安。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晨露。
妍小妤似有所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初时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但当她试图挪动身体时，秀眉立刻紧紧拧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好酸疼……”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浓浓的委屈，尤其是腰肢和双腿，传来阵阵难以忽视的酸软乏力感，让她连起身都觉得困难。她下意识地瞪向身旁罪魁祸首的凌谕，嘴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像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兽。
“都怪你……”她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说了让你轻点的……怎么还是这么……这么……”她“这么”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既陌生又强烈的感觉，最终只能气鼓鼓地总结道：“……好疼！浑身都疼！腰跟断了似的……哼！”
凌谕被她这娇嗔的模样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面对千军万马、幽冥之主他都能面不改色，此刻却被自家道侣几句带着哭腔的抱怨弄得耳根发热。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语气中的歉意和小心翼翼却掩藏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衍道境元气刚猛，即便收敛，于你而言仍是冲击。可需我帮你疏通经络，缓解不适？”
说着，他指尖那缕温和的生机之力便要探向她的后腰。
妍小妤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扯到酸痛的肌肉，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她红着脸，嗔怪地拍开他的手：“不要！你……你离远点……我现在看到你就……就腰疼！”
她这话带着几分迁怒的娇蛮，却让凌谕更加无奈。他知道她并非真的怪他，只是身体不适加上羞窘，需要发泄一下。他只得收回手，柔声道：“那你好生休息，莫要乱动。我让清瑶配置些温养舒缓的灵药过来。”
接下来的几日，妍小妤果然如她所言，几乎是“卧床不起”。倒不是重伤，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酸软乏力，让她稍一动弹就忍不住吸气，尤其是下床行走，更是艰难。凌谕自是小心陪护，各种珍稀的温养灵药、灵膳如流水般送入寝殿，他甚至亲自运转圣力，隔空为她梳理经络，化开药力。
这般动静，自然瞒不过墨渊和林清瑶。
这日，墨渊拎着一坛据说有舒筋活络奇效的“百草仙酿”，大大咧咧地来到问道宫外殿，恰逢林清瑶也带着新调配好的“雪玉润肌膏”前来。
墨渊嗓门洪亮，冲着内殿方向喊道：“老弟！俺老墨给你和弟妹送点好东西来了！这酒对恢复元气最是有效！”
林清瑶则是温婉一笑，对值守的弟子道：“劳烦通传一声，清瑶来为小妤妹妹送些药膏。”
内殿中，正被凌谕半强迫着喝下一碗滋补灵粥的妍小妤，听到外面的声音，俏脸瞬间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羞恼地捶了凌谕一下，压低声音：“都怪你！这下……这下清瑶姐姐和墨大哥肯定都知道了！我……我都没脸见人了！”
凌谕面不改色地接过她软绵绵的拳头，淡定道：“你我道侣，双修稳固境界，乃正道常事，有何不可见人？”话虽如此，他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红还是出卖了他。
这时，林清瑶和墨渊得了允许，走了进来。两人看到妍小妤靠在软榻上，面色红润（多半是羞的），眉眼间却带着一丝慵懒与淡淡的憔悴（累的），而凌谕则端坐一旁，虽神色如常，但那细心递水、整理被角的小动作，却是前所未有。
林清瑶是女子，心思细腻，立刻明白了几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霞，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妍小妤带着嗔怪的目光。她将药膏放下，轻声道：“小妤妹妹，这膏药涂抹于酸胀处，可缓解不适。你……好生休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和了然。
墨渊则是粗中有细，他看看妍小妤那“虚弱”的模样，再看看凌谕那看似平静实则透着几分“心虚”（他自以为）的表情，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压低声音对凌谕道：“好家伙！老弟！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这般……咳……勇猛精进！弟妹这都几天没下榻了！不愧是衍道圣人，佩服佩服！”他自以为声音很小，实则殿内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墨大哥！”妍小妤羞得直接把脸埋进了锦被里，发出一声无力的抗议。
凌谕面无表情地扫了墨渊一眼，眼神如刀，吓得墨渊一缩脖子，嘿嘿干笑两声，把酒坛子放下，溜之大吉。
林清瑶也忍着笑意，连忙告退。
待两人走后，妍小妤才从被子里探出半张红得滴血的脸，瞪着凌谕，嗔道：“都怪你！这下我的形象全毁了！清瑶姐姐肯定在笑话我……墨大哥那个大嘴巴，还不知道会怎么传呢！哼！以后……以后再也不跟你这么……这么‘修炼’了！疼死了！”
看着她气鼓鼓又委屈巴巴的模样，凌谕心中那点窘迫反而消散了，只觉得眼前人可爱得紧。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嘟起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好，依你。”他低声道，“下次……我再轻些。”
“还有下次？！”妍小妤美眸圆睁。
凌谕但笑不语，只是将那碗温热的灵粥，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殿内暖意融融，窗外阳光正好。圣人的修行路上，似乎也多了些不一样的……烟火气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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