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悯带着通天从空间出来，落地时，脚边正拂过一阵裹着草木清香的风
脚下是压实的黄土路，两旁田埂里种着刚冒芽的粟米，远处村落的炊烟袅袅升起，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烟火气
通天站定，伸手拍了拍衣摆上沾的草屑，眼神里带着点对凡间的新鲜劲，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不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那是个看着三十许的中年人，身材挺拔，肩上背着个竹编药篓，篓沿露着几株带露的紫苏和薄荷
他穿着粗布短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紧实，手背上沾着些泥土，指节粗大却灵活——正是神农氏
神农起初只是扫了两人一眼，脚步没停，可刚走过去两步，又猛地顿住，回头再看时，眼睛瞬间亮了
随即快步上前，在两人面前站定，双手抱拳抵在胸口，单膝缓缓跪地，动作恭敬却不佝偻
“神农见过启灵圣母，见过通天教主！”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见到圣人的激动
姚悯见状，指尖轻轻一抬，一缕温和的灵力便托住了神农的胳膊，笑着摇头
“无需多礼，吾只是带着通天路过此地，不必拘谨”
说话时，她眼角微挑，悄悄打量了神农两眼
眼前人虽有风霜痕迹，手掌粗糙满是老茧，却腰背挺直，不见半分老态，与老版本神农不太一样
这念头闪过，她又赶紧收回目光，免得显得失礼
神农被灵力扶起，顺势站直，脸上的笑容更显爽朗，露出两排整齐的牙
“娘娘和通天圣人既然路过，不如去在下住处坐一坐？院里晾着新采的菊花茶，正好解渴”
他说着眼底满是期待，却有些不安的挠了挠头，像是怕被拒绝
姚悯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实在不好驳了面子，便点头应下
“既如此，便叨扰了。”
跟着神农往住处走时，姚悯才发现，所谓“住处”其实是个简陋的院落，院墙是用黄泥糊的，门口挂着两串晒干的艾草
一进院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院的草药
东墙根摆着几排陶瓮，里面泡着不同的药汁，西墙边搭着木架，上面晾着金银花、蒲公英，连院中的石桌上，都摊着一层刚采的车前草。风一吹，满院都是清苦的药香
“这院里到处都是草药，让圣母和圣人见笑了”
神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背上的药篓卸下来，放在石桌旁
通天的目光早被架子上的草药吸引，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锯齿状的叶子，凑近鼻尖轻嗅了嗅，眼神里满是好奇“这些草药是？”
他虽精通剑道，对灵植了解甚多，却对这些凡间草木却不甚了解，指尖捏着叶子的力度都放得极轻，生怕捏坏了
神农见状，笑着上前解释“回圣人，这些都是我近日采来的草药。您手里拿的是苦苣菜，捣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止血消炎。”
通天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把叶子放回原处，还特意摆回了原来的角度
姚悯看着他的小动作，嘴角悄悄弯了弯，没想通天还有点小强迫症？
“我记得你有妻女，怎么没见她们？”姚悯忽然想起传闻，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神农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挠了挠头，眼神飘向院外，有些尴尬地说“她们在另一个家待着，那边离河谷近，方便采水生的草药。”
“你有几个家啊？”
姚悯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问完又觉得有些唐突，赶紧补充道“抱歉，是吾多问了。”
“没事没事”
神农摆了摆手，认真思索了片刻，伸出三根手指“大概三个吧，一处在山脚，采山草药方便；一处在河谷，采水生草药；还有一处在部落旁，方便给族人看病。”
姚悯闻言，嘴角扯了扯，赶紧笑着圆场
“原来如此，毕竟你要到处收集草药，多几个住处也方便”
心里却悄悄嘀咕【难怪传闻神农常年在外，这换住处的频率，比通天做饭还高。只是没见到他的女儿们，倒有些可惜，我还想看看传说中善良的巫山神女瑶姬，还有女娃呢…】
“圣母和圣人随便逛，我先去把这些草药处理了。”神农说着，扛起药篓就往后院走，脚步轻快，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姚悯和通天对视一眼，刚想再说些什么，脚下的地面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算剧烈，却足够让人警觉
通天眉头瞬间皱起，周身灵力微微外放，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
“怎么回事？没袭击的灵力啊？”
姚悯也立刻站直了身体，刚要开口，地面又传来一阵更明显的震颤，还伴随着“咚咚咚”的沉重声响，从后院方向清晰传来，像是有重物在反复砸击地面
“去看看”
姚悯朝通天递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同时往后院走，脚步放轻，生怕遇到什么意外
可刚拐过拐角，两人就都愣住了
后院的空地上，神农正背对着他们站着
他不知何时把短褐的上衣脱了，只穿了件贴身的粗布背心，汗水顺着他紧实的脊背往下淌，把背心浸得半透，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石锤子，锤柄是结实的檀木，上面布满了经年累月的磨损痕迹
此时他正高高举起锤子，再猛地砸向面前的青石板
石板上铺着一层草药，一锤下去，草药瞬间被砸得细碎，粉末溅起，落在石板边缘
“咚！”
又是一锤，地面再次轻微震颤，汗水从神农的下颌滴落，砸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目光，神农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看见是姚悯和通天，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下锤子，拿起搭在旁边石凳上的粗布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笑容依旧爽朗
“通天圣人、启灵圣母娘娘，怎么过来了？是院里的动静吵到你们了吗？”
他说着，把铁锤子往旁边一放，“哐当”一声，锤头砸在地面上，又震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通天看着那把比神农身子还粗大的锤子，又看了看青石板上碎成末的草药，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指了指石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迟疑“你在……干什么？”
他原本以为神农会用石臼捣药，却没想到是用这么大的锤子，这哪是捣药，简直是打铁
“哦，我在捣药啊！”
神农说着，弯腰捡起一点草药粉末，递到两人面前
“这是治咳嗽的草药，捣得细些，族人喝的时候更容易入味”
他脸上满是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用锤子捣药有什么不妥
姚悯看着那把还沾着药末的铁锤子，又看了看神农一脸真诚的样子，赶紧用手掩住嘴，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眼底的震惊
“你…砸下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喊一声‘八十’？”
神农震惊了一下，随后大声笑了笑道“不愧是启灵圣母娘娘，我刚刚没喊您就看出来了。这是天皇伏羲教我的，说这样更有力”
姚悯眼皮挑了挑，有些难以置信
【伏羲又是跟谁学的“八十”啊！我都没法说了…】
她想象中的神农，该是拿着小巧的石杵，耐心捣药的温和形象，可眼前这位，分明是个“大力士”，捣药都用大锤‘八十八十’的砸，这和她的预期实在差太远了
“咳，吾和通天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继续叨扰了。”
姚悯赶紧找了个借口，生怕再待下去，还会看到什么更颠覆她认知的场面
【就怕他一个大闪来到我面前，然后说一句‘让姐来找点乐子吧’，这个神农可太不一样了，还是先走吧…】
她说着，伸手就揪住了通天的衣领，力度不大却很坚决
通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姚悯拽得往前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哎”了一声
他刚想问问怎么突然要走，就见姚悯已经跃入了空间中，眼前的院落瞬间变得模糊
神农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摇了摇头，拿起铁锤子，又看向石板上的草药，嘟囔了一句“圣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琢磨。”
说完，又高高举起锤子，一声“八十”，继续捣药，后院的震颤声再次响起，惊飞了院外树枝上的几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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