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厉沐言端着水杯走回床边，没有立刻递给她。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着床上那个看似柔弱、实则胆大包天的女人。
“水。”沐倾颜又“虚弱”地催促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厉沐言终于动了，却不是递水。他俯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将沐倾颜完全笼罩。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的床垫上，另一只手随意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发出轻微的“嗒”一声。
“沐倾颜，”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想干什么？”
沐倾颜的心猛地一跳，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
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她知道，他彻底看穿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装了。
眼底的“脆弱”和“迷茫”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和……一丝被戳破的羞恼。
“我想干什么？”
沐倾颜挺直腰背站起来，冷笑一声，那声音清晰有力，再无半点沙哑。
“厉沐言，这话该我问你！你那位好未婚妻林薇薇，在机场让记者像疯狗一样围剿我，你在哪儿？林夫人趾高气扬跑到我家，指着鼻子骂我，你又在哪儿？你知不知道？！”
厉沐言的眉头狠狠一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林夫人上门羞辱你？什么时候的事？”
“呵！”
沐倾颜眼中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回来当天下午！就在你厉大总裁忙着处理‘公务’、延迟你们订婚消息的同时！因为你！因为你厉沐言的‘延迟’，因为你那位未婚妻和她家泼的脏水，沐氏的股票跌了多少你知道吗？！董事会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爸淹死了！”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敞开的领口下那片雪白的肌肤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带着一种愤怒的诱惑。
厉沐言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眼神更暗了几分，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隐瞒的怒意。
“这些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的声音压抑着风暴。
厉沐言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扯开了自己领口紧扣的衬衫纽扣。
仿佛那精致的束缚勒得他无法呼吸。动作间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压抑。
“机场……”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我……当时在开跨国会议，等我忙完时候……事情已经发酵到无法挽回。”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沐倾颜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痛苦、懊悔，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颜可因为我在开会议，没有回信息把我踢出群，给了颜离好处才把我拉进去，我也让秦风查清楚，确实是林家放出去你航班信息。”
他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得到一丝回应，哪怕是一点点的松动。
沐倾颜抿紧苍白的唇，没有回应。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眼神死死锁住沐倾颜。
“延迟婚礼，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快止损、保护你和沐家不再被林夫人直接攻击的唯一办法！股票大跌？是！是因为我的决定！可沐倾颜，你告诉我，如果当时我不‘延迟’，任由林夫人继续闹下去，甚至动用林家资源打压沐氏，你觉得沐氏的股票会跌多少？沐家还能不能保住？！”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吼，胸膛剧烈起伏，显然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同样是屈辱和煎熬。
“至于厌女症？”
厉沐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却冰冷刺骨，“我厉沐言做事，何须向外界解释我的私事？我确实因为你沐倾颜，没有办法让其他女人靠近我，至于林薇薇，不是你的替代品，而是我想要走近新的生活。”
他猛地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厘米生生停住，带着一种想要触碰又怕被灼伤的克制。
“沐倾颜，你凭什么认为，我厉沐言会因为一个早已离开、甚至‘讨厌’我的女人，而厌弃整个世界？！”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沐倾颜心上。
她被他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背脊抵住了柔软的床头。
厉沐言看着她后退的动作，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受伤，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覆盖。
他收回手，站直身体，周身那股上位者的冰冷气场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凛冽。
“你说得对，沐倾颜。”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是一种淬了冰的、令人心悸的平静，“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
“在于我当年没有足够的能力留住你。”
“在于我自以为是的‘保护’方式，反而让你承受了更多伤害。”
“更在于，你还能牵动我的情绪。”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所有伪装，直视她的灵魂深处。
沐倾颜的心脏猛地一跳！
“所以，” 厉沐言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这一切，该结束了。”
“林家的婚约，取消。”
“不是延迟，是彻底取消。”
沐倾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取消婚约？
这比她计划的借势严重千百倍！
这等于厉沐言亲手撕毁了与京城另一巨头林家的联盟！后果不堪设想！
“厉沐言！你疯了吗？！”
沐倾颜失声叫道，之前的控诉和愤怒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宣言冲得七零八落，“你知道取消婚约意味着什么吗？林家的怒火，厉氏内部的震荡……”
“我知道！”
厉沐言打断她，眼神锐利而疯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偏执，“所有后果，我厉沐言一力承担！这是我欠你的！”
他再次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沿，将她困在自己与床头之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至于你今晚玩的这场‘把戏’……”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目光扫过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声音低沉而危险。
“沐倾颜，你想借我的势，我给了。你想铲除沐氏内部的魑魅魍魉，我帮你。甚至你想利用我搅动京城这潭水，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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