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城暗流舞影，地网无声织杀机】
万礁域，千帆城。
此城乃万礁域最大港口，名副其实。
放眼望去，码头桅杆如林，帆影遮天。
各式各样的海船、骨舟、甚至一些奇形怪状的水行法器挤满了泊位，卸货装货的号子声、讨价还价的喧嚣声、妖兽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汗臭、香料以及海风特有的咸腥气息，还隐隐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和混乱法则的味道。
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亡命徒的巢穴。
秩序松散，实力为尊。
街道上随处可见携带兵刃、气息彪悍的修士，不同势力的人马泾渭分明，彼此警惕。
城西，一片相对嘈杂混乱的区域，一栋三层高的木石结构楼阁正在紧张地装修。
崭新的牌匾已经挂上——
【悦来分楼】。
与缥缈城总店的古朴雅致不同，这千帆城的分店，门面更显张扬，装饰带着一股海港特有的粗犷与俗艳色彩，力求融入本地氛围。
掌柜“老吴”，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面容憨厚、总是带着和气生财笑容的微胖男子，正站在门口，指挥着伙计们挂灯笼、搬桌椅。
他修为不高，仅真仙中期，但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精明与沉稳，却非普通商人能有。
“动作都麻利点！后日就要开张了！耽误了吉时，扣你们工钱！”
老吴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威严，伙计们纷纷应诺，干活更加卖力。
他便是司马懿从缥缈城派来的核心骨干，地网在万礁域的负责人。
开酒楼是幌子，搜集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个突然崛起的“袁绍”势力的情报，才是首要任务。
而在这龙蛇混杂的千帆城，最好的情报来源，除了酒客的闲谈，便是…那些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舞姬歌女。
“掌柜的，”一个机灵的伙计跑过来，“按照您的吩咐，招舞姬的告示贴出去了，待遇写得清清楚楚，灵石日结，比别家高三成！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打听过了。”
老吴笑眯眯地点点头：“很好。跟她们说，明日晌午，后院试场，现场考核，现场定人。只要真有本事，灵石…不是问题。”
伙计应声而去。
老吴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各怀心思的人流，憨厚的笑容下，是冰冷的计算。
……
翌日晌午，悦来分楼后院。
原本堆放杂物的院子被打扫出来，铺上了地毯，设了简单的几案。
老吴坐在主位，捧着个紫砂壶，眯着眼，像个真正挑肥拣瘦的老鸨。
旁边站着两个气息沉凝的护卫，是真仙巅峰修为，也是地网的成员。
前来应征的舞姬络绎不绝，环肥燕瘦，各族皆有。
有衣着暴露、媚眼如丝的海妖女，扭动腰肢，水袖翩跹，带着靡靡之音。
有气质清冷、身段柔韧的鲛人少女，跳着古老的祭祀之舞，空灵绝俗。
更有大胆奔放的人族女修，剑舞、鼓舞，英气与妩媚并存。
她们大多修为不高，炼气、筑基居多，偶有金丹期，便已算是“头牌”水准。
在这乱世，有一技之长傍身，换取修炼资源，是许多低阶女修的生存之道。
老吴看似随意地看着，不时点点头或摇摇头，偶尔问几句出身来历，看起来与寻常商人无异。
但在他眼中，这些舞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对灵石待遇的反应、乃至她们修炼的功法路数，都被迅速分析、评估。
他要找的，不是最美的，也不是舞技最好的。
而是…最聪明的，最懂得察言观色的，最渴望改变命运的，或者…身负仇恨、有所求的。
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被控制，更容易成为合格的眼线。
考核进行大半，并未发现特别合适的人选。
这时，一位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法衣、面带薄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身姿挺拔，步伐沉稳，不像舞姬，倒像是个女修士。
露出的眉眼清丽，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倔强。
修为…竟是金丹后期？在这批应征者中，堪称鹤立鸡群。
“民女青芷，见过掌柜。”女子声音清冷，行礼一丝不苟。
“哦？金丹修士？”
老吴放下茶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般修为，何至于来应聘舞姬？去哪个世家宗门做个客卿护法，岂不更好？”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黯然，低声道：“需灵石救急，舞技…略通一二。”
老吴小眼睛眯了眯：“所救何急？”
女子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家师重伤，需‘碧海潮生丹’续命…还差三百上品灵石。”这不是小数目。
“跳来看看。”老吴不置可否。
女子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柄寻常青钢剑。
起手式一摆，竟是一套战场剑舞！
虽无妩媚之意，却剑光霍霍，身随剑走，带着一股罕见的飒爽英气与隐约的杀伐韵味！
显然经历过实战。
舞毕，气息微喘，期待地看向老吴。
老吴抚掌笑道：“好！剑舞别致！就要这个调调！三百上品灵石，我可以预支给你。”
女子闻言，美眸瞬间亮起，激动得身体微颤：“多谢掌柜！青芷必…”
“但是…”老吴话锋一转，笑容依旧和蔼，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这灵石，不能白拿。我悦来酒楼刚到此地，需一些‘朋友’关照。姑娘一看便是本地人，想必对城中各方势力…尤其是新近风头很盛的那位‘袁公’麾下…有些了解？日后若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不妨来跟我这老头子聊聊，就当…抵利息了，如何？”
图穷匕见！
青芷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老吴：“掌柜的…这是何意？”
老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没什么意思，做生意嘛，总想多交朋友，少惹麻烦。姑娘若是不愿，就算了。请便。”
他挥挥手，作势要送客。
青芷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三百上品灵石，是她救师父唯一的希望…而打探消息…似乎…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挣扎片刻，她猛地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但只传递公开消息，绝不涉及机密，也绝不害人！”
老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当然当然！老夫是正经商人，只要公开消息！这是灵石，拿好。这是传讯符，有‘趣闻’时，激活即可。”
交易达成。
青芷拿着沉甸甸的灵石袋，心情复杂地离开。
老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对身旁护卫低声道：“查一下她底细，重点查她师父的伤，以及…是否与袁绍势力有仇怨。”
“是！”
这只是开始。
随后，老吴又以类似的手段，或用灵石，或用庇护，或用解决麻烦为条件，陆续“招募”了数名各有特点、各有需求的舞姬，甚至还包括两个在码头消息灵通的帮闲汉子。
一张以悦来分楼为中心，初步覆盖千帆城三教九流的情报网络，开始悄无声息地编织起来。
地网的触角，如同无形的毒藤，已然探入了万礁域这片混乱的水域，悄然伸向了那个名为“袁绍”的目标。
而这一切，都隐藏在一场看似庸俗的舞姬招聘之下。
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第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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