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罕见的流星雨降临主神世界时,云念安正陪着云知味在院子里堆雪狮。主神世界的雪是淡金色的,落在发间像撒了把碎星,云知味的小胖手捧着雪,捏出个歪歪扭扭的狮头,非要云念安给它安上尾巴。
“哥哥,要长长的尾巴!”她指着远处白虎长老摇来晃去的尾巴,眼睛亮晶晶的。
云念安刚用灵木削出条尾巴,就见漫天流星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光尾坠入云海。云望海从殿里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星果糕,兴奋地跳起来:“是流星!娘亲说看到流星要许愿!”
云娇娇和主神也走了出来,她裹着件厚厚的云锦披风,被主神半搂在怀里,仰头望着流星雨笑:“在凡界时,我总说流星是迷路的星子,你还笑话我。”
“现在信了。”主神的声音混在流星划过的嗡鸣里,带着难得的柔软,“它们是来看知知堆的雪狮。”
云知味立刻拍手:“看狮狮!”
四大长老搬来暖炉,青龙长老给云念安递了杯热灵饮:“小安许了什么愿?”
云念安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父母依偎的身影,弟弟妹妹蹦跳的模样,轻声道:“愿岁岁如此。”
他想起昨夜在父亲的书房,看到凡界送来的话本,里面写着“阖家安康”四个字。那时他不懂,如今看着流星下的一家人,忽然就明白了——所谓安康,不过是寒夜有暖炉,身边有牵挂,连流星都愿意为这寻常的热闹多停留片刻。
流星雨过后,云望海非要拉着云念安去天河捡流星碎片,说能做最亮的灯笼。云知味抱着雪狮的脖子,非要跟着哥哥们,被云娇娇一把抱起来:“夜深了,该睡了,碎片让你爹爹去捡。”
主神果然转身往天河去,云娇娇在他身后喊:“捡最大的!给知知做长命锁!”
云念安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想起母亲说的,当年父亲为了给她摘凡界的同心草,在暴雨里站了三个时辰。那时他不懂,神明为何会为凡草淋雨,如今看着父亲为妹妹寻流星碎片的背影,才明白有些心意,从不分神凡,只关乎深浅。
回到寝殿时,云知味已经趴在云娇娇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片流星划过留下的光羽。云望海缠着白虎长老讲流星的故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云念安坐在窗边,看着父亲踏着星光回来,手里捧着块鸽子蛋大的流星石,石心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能做长命锁了。”主神把石头递给云娇娇,指尖还沾着天河的水汽。
云娇娇接过石头,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忽然抬头对云念安笑:“小安要不要?娘给你做个剑穗。”
云念安摇头:“留给妹妹吧。”
他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把流星石收进锦盒,父亲在一旁帮她整理散落的锦缎,忽然觉得,母亲当年那“胆大包天”的勇敢,其实是种天赋——她总能让最坚硬的神明,露出最柔软的模样;让最冰冷的世界,盛满最温热的烟火。
夜深时,云念安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弟弟妹妹均匀的呼吸声,父母低语的声音穿过墙壁传来,像首温柔的摇篮曲。他想起白日里堆的雪狮,流星下的许愿,父亲远去的背影,母亲含笑的眉眼……这些细碎的片段拼在一起,成了他能想到的,最圆满的模样。
窗外的月光落在床前,像层薄薄的纱。云念安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只要这暖意常在,无论未来有多少星辰流转,多少岁月变迁,他们这个从凡界一路走到主神世界的家,总会像此刻这样,被温柔紧紧包裹着,岁岁年年,永不褪色。
开春时,主神世界的灵植园里冒出成片的凡界春草,嫩得能掐出汁水。云知味穿着粉色的小袄,蹲在草地上拔草,其实是把刚冒头的嫩芽往土里摁,小胖手沾了满掌的泥,被云娇娇抓着胳膊笑:“小捣蛋,再霍霍下去,你爹好不容易种活的春草就要绝种了。”
“不是捣蛋,”云知味奶声奶气地辩解,举起沾泥的手,“给草盖被子。”
云念安拿着小铲子走过来,默默把妹妹摁进土里的嫩芽扶起来,又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去那边玩,大哥给你挖野菜。”他记得母亲说过,凡界的春天要挖荠菜做饺子,去年她念叨了好几回,说主神世界的灵菜再鲜,也少点烟火气。
“挖野菜!挖野菜!”云望海从树后跳出来,手里举着个竹篮,是朱雀长老用灵竹编的,“娘亲说包饺子要放虾仁!我去天河捞!”
白虎长老立刻跟上去:“爷爷跟你去,别让水兽把你当点心叼走了。”
云娇娇靠在紫藤架下,看着三个孩子各忙各的,忽然被人从身后披上件披风。主神不知何时来了,手里还拿着本农事书,封面上画着凡界的耕牛。“照着这个种的春草,”他低头看云念安规整的菜畦,“比书上长得好。”
“那是因为有小安帮忙。”云娇娇仰头看他,阳光穿过紫藤花落在他脸上,竟柔和得不像那位执掌乾坤的主神。她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他连凡界的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如今却会为了她一句念叨,在灵植园里开辟出半亩菜田。
云念安挖了半篮荠菜,直起身时看见父母相视而笑,忽然觉得手里的篮子沉了些。这沉甸甸的分量里,有荠菜的清新,有母亲的期待,还有父亲藏在农事书背后的温柔。
中午包饺子时,主神殿的厨房热闹得像凡界的集市。云望海献宝似的倒出半篮虾仁,个个莹白饱满;云知味坐在灶台上,手里拿着根擀面杖乱敲,被玄武长老抱下去时还不乐意地蹬腿;云念安帮着母亲擀皮,动作虽慢却规整,擀出的面皮圆得像十五的月亮。
主神被云娇娇推到灶台前,让他学着捏饺子。他捏的饺子总站不稳,要么露了馅,要么歪歪扭扭,惹得云望海直笑:“爹爹捏的是元宝吗?”
“是混沌。”主神一本正经地说,把捏坏的饺子往云娇娇碗里放,“你吃这个,混沌生万物,寓意好。”
云娇娇笑得直不起腰,捏起一个“混沌饺”塞进他嘴里:“是寓意你笨手笨脚。”
饺子出锅时,蒸腾的热气漫过殿顶,混着紫藤花的香。云念安看着妹妹小口小口咬饺子,弟弟吃得满脸酱汁,母亲和父亲分食一个捏坏的饺子,忽然觉得这烟火气,比主神世界最璀璨的神光还要动人。
他想起母亲说的,当年她就是在一个煮饺子的冬夜,鼓足勇气对父亲说了心意。那时她想,哪怕被这位冷硬的主神拒之门外,至少为自己争取过。却没料到,这一步“胆大包天”,竟走出了一整个春天。
午后的阳光正好,云知味趴在云念安腿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饺子馅。云望海缠着青龙长老教他编草蚱蜢,竹篮里的荠菜还剩小半,沾着新鲜的泥土。云娇娇靠在主神肩上,翻看他那本画满批注的农事书,时不时笑他把韭菜画成了兰草。
云念安低头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又望向窗外的春草田,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些琐碎的日常——是挖野菜的清晨,是捏坏的饺子,是父母眼角的笑意,是兄弟姐妹的吵闹,是从凡界延续到主神世界的,一粥一饭的温暖。
夏夜里的主神殿总飘着甜香。云望海在院子里支起木架,把朱雀长老给的荧光藤缠上去,远远望去像挂了满架的星星。云知味穿着小肚兜,举着块冰镇的星果冰酪,追着萤火虫跑,裙摆扫过草地,带起串细碎的光。
云念安坐在廊下翻心法,指尖划过“守心”二字时,听见母亲在厨房喊他。云娇娇正站在灶台前,手里举着双长筷子,锅里炸着凡界的糖糕,金黄的油花溅起,裹着股焦糖香。“小安来尝尝,”她夹起块刚出锅的糖糕,用帕子垫着递过来,“是不是跟凡界铺子卖的一个味?”
云念安咬了口,外皮酥脆,内里软糯,甜香里带着点焦糊的烟火气——正是母亲在凡界时最爱的那家铺子的味道。他点头:“像。”
“那是,”云娇娇得意地扬下巴,转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主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把蒲扇,正慢悠悠地给她扇风。“怕你热着,”他目光落在她额角的薄汗上,伸手替她擦了擦,“糖糕少吃,腻。”
“就吃一块。”云娇娇把剩下的半块塞进他嘴里,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模样笑出声,“你看你,吃块糖糕跟吞药似的。”
云念安站在廊下,看着父母在厨房门口拌嘴,忽然想起青龙长老说的,主神以前从不吃凡界食物,说“浊气重”。可自从来了主神殿,他碗里总会多块桂花糕,嘴边常沾着糖霜,连蒲扇都学会了往母亲身边摇。
夜里乘凉时,白虎长老搬来张竹榻,云望海抱着个大西瓜滚过来,是玄武长老从凡界移栽的品种,切开时红瓤沙甜,还带着冰碴。“爹爹劈瓜!”他举着把银刀递过去。
主神接过刀,指尖微动,西瓜就被切得整整齐齐,连瓜籽都剔得干干净净。云知味抱着块最大的,吃得满脸都是红汁,被云念安用帕子擦脸时,还不忘把瓜瓤往他嘴边送。
云娇娇靠在主神肩头,手里把玩着颗西瓜籽,忽然指着天边的银河笑:“你看那几颗星,像不像我们在凡界看的那场灯会?”
“像。”主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字,云娇娇顿时红了脸,在他胳膊上掐了下。
云念安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西瓜的甜香混着夜风里的花香漫过来,心里忽然很静。他想起母亲说的,当年她就是在这样的夏夜,趁父亲睡着,偷偷在他手心里画了个“心”。那时她想,反正明天就要走了,疯一次也无妨。却没料到,这“疯一次”,竟疯成了一辈子的牵挂。
后半夜,云知味趴在竹榻上睡着了,云望海抱着个空瓜皮打呼。云娇娇靠在主神怀里,也眯起了眼,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要做凉粉”。主神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三个孩子身上,眼底的温柔漫得像要溢出来。
云念安起身,往父母身上盖了件薄毯。夜风拂过荧光藤,架子上的星星轻轻摇晃,像在替他说着没出口的话。
他想,母亲的“胆大包天”从来不是鲁莽,是看清了心之所向,便敢往前闯的勇气。而父亲的温柔,也从不是退让,是遇见了想要守护的人,便甘愿收起锋芒的心意。
这一勇一柔,撞出了凡界的烟火,撞进了主神世界的星光,撞成了他们眼前的家——有夏夜里的糖糕,有西瓜的甜,有父母的笑,有弟妹的闹,有从岁月里慢慢熬出来的,最踏实的暖。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云念安望着渐亮的晨光,轻轻笑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
他轻轻为妹妹擦去嘴角的馅,心里默念:就这样,岁岁年年,就很好。
远处的天河泛着粼粼波光,灵植园的春草在风里舒展,紫藤花落在父亲的农事书上,像印下了一枚温柔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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