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位于村子中央,是一块被踩得异常坚硬的土地。
此刻这里挤满了人,男人们大多佝偻着背,脸上满是麻木。
女人们紧紧抱着孩子,眼神空洞无比。
老人们则蜷缩在角落,低声叹息,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焦虑的气息。
这里的村长,是一个穿着相对体面些的中年男人。
他站在一个破旧的石磨盘上,脸色阴沉地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你们都听清楚了吗?男爵老爷的命令就是天!三天!要么交钱,要么出人!”
“可我们村就这么点底子,要是青壮都拉走了。”
“田谁来种?牲口谁来养?冬天来了,大家喝西北风等死吗?”
村长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躁。
人群一阵骚动,低低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充满了不安。
“所以,我的意思是,凑!大家勒紧裤腰带,把钱凑出来!”
“但不是每家都交,那样谁都活不了!我们挑一些家里实在困难的,让他们出人!”
“剩下的人,把钱凑给他们家,算作补偿!这样,我们村就能多留些劳力下来,保住根基!”
村长提高了音量,压住下面嘈杂音。
听明白了村长的话之后,下面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
“凭什么?!”
“我家也困难啊!”
“村长!这钱怎么摊?按人头还是按地?”
“让谁家出人?你说了算?”
质疑声、愤怒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是为了村子好!”
“被选中的,也是为村子做牺牲!大家不会忘了你们的!”
村长站在磨盘上,脸色铁青,用力挥舞着手臂试图维持秩序。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毫不意外的落在了。
刚刚艰难挪到人群最外围,靠着谷仓墙壁站立的汉克父子身上。
看到村长的目光,汉克下意识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
林克则杵着木棍,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但是他眼神却异常平静,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村长的目光,
“好了!都别吵了!就这么定了!经过我和几位村老商议,初步定下几户需要出人的家庭。”
村长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比如汉克家,老瘸腿,你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林克年纪正好,家里又实在拿不出钱,为村子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大家伙凑钱,也会给你家一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林克父子说道。
“我反对。”
一个声音不大,却异常冷静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村长的话。
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靠在谷仓墙上的年轻人,林克。
“林克?你反对?你有什么资格反对?这是为了村子!再说了,你爹都……”
村长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看向汉克,意思很明显,你爹都没吭声。
汉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林克轻轻按住了手臂。
“村长,您说为了村子,我理解。您说我家该出人,我也认。”
林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高高在上的村长。
他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他这话一出,让村长和不少村民都愣住了。
本以为他要哭闹撒泼,没想到这么“懂事”?
“但是村长,您看看我,我现在只剩半条命。”
“您觉得,就我现在这副样子,能活着走到前线吗?”
林克接下来的话,让村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以我现在的状态,恐怕还没走出村子十里地,就死在半道上了。”
“虽然男爵老爷的税务官说了,死人也得死在战场上。”
“可村长,您想想,押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路。”
“路上不仅要人照顾,万一真死了,对押送的骑士老爷来说,是功劳还是晦气?”
“万一他迁怒我们村子,觉得是我们故意送个死人去敷衍,耽误了军务。”
“这责任,谁来担?是您?还是所有的村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村民,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林克的话,说中了村长心中的担忧。
他当然知道税务官的狠厉,更怕出岔子牵连到自己。
送个病秧子去,万一路上死了,确实麻烦。
那些骑士老爷的怒火,可不是他一个小小村长能承受的。
人群也安静了下来,看向林克的眼神变得复杂。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而且句句在理,直指要害。
他说的那种情况,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村长,让我去可以,但有个条件。”
“您或者说村子,必须在两天之内,想办法让我能站起来,能走路!”
“不管是找草药,找巫医,还是用什么别的法子,必须让我恢复起码的行动力!”
“否则我宁愿现在就死在家里,也绝不上路。”
“免得半路死了,给村子招祸,也省得便宜了别人!”
林克不给村长反应的时间,他盯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村长,声音变得冷硬。
打谷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林克这番发言震住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林克,这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村长死死地盯着林克,山羊胡微微颤抖。
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个年轻人,对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冷静无比。
对方提出的条件,看似是求一线生机,实则将难题和风险,又巧妙地推了回来。
让一个濒死的人两天内恢复行动力,这谈何容易。
但如果不答应,林克那句宁愿现在就死在家里绝非虚言。
他若真死了,税务官和骑士卫队来抓不到人,或者只抓到一具尸体。
那后果,村长光想想就浑身发冷,林克说的招祸,绝不是危言耸听。
场面顿时尴尬住了,村民们屏息看着村长,又看看那个靠着谷仓墙的林克。
“好!林克!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终于,村长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被逼无奈的恼怒。
“大家也都听到了,林克的话不无道理。”
“为了村子不出岔子,这两天,我会想办法,务必让林克能上路。”
“至于凑钱的事,也按刚才说的办,都散了吧!”
村民们神色复杂地散去,看向林克父子的目光充满了惊疑,这个病秧子,今天太邪门了。
汉克搀扶着林克,心中翻江倒海。
他现在有点看不懂儿子了,但那句宁愿现在就死在家里的狠话。
让他又惊又怕,却又隐隐生出一丝的希望。
父子俩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回到那间破败的茅屋,汉克刚把林克小心地扶回草铺。
“父亲,快把那件旧衬衣煮了,用盐水消毒,你的伤拖不得。”
林克就抓住他的胳膊,急声催促道。
他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干草堆上。
刚才的打谷场与村长对峙,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克!你怎么了!”
老汉克惊呼一声。
林克躺在草铺上,眼前发黑,意识沉浮。
他脑海最后清晰的念头是,村长答应的药到底能不能送来。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气,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情况
还有下一次的模拟,希望能出一点有帮助的东西。
晕眩再次涌上脑海来,这一次,林克是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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