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迪医院那令人窒息的秩序,是用恐惧和暴力编织的蛛网。
在秦酒被押进办公室后的那天,道恩决定,要用最鲜艳的颜色,重新描绘这条底线。
秦酒被两个警察像拖拽破麻袋一样,从道恩的办公室一路拖行,穿过连接主楼与后方仓库的阴冷走廊。
她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留下断续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血痕。
奥唐奈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执行命令后的冷酷满足。
没有押解,没有审问,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展示”。
道恩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下巴微扬,试图维持她作为统治者的绝对威严。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挑战权威、煽动叛乱、试图逃离的下场。
她要让秦酒的惨状,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脑子里,让他们重新学会恐惧和顺从。
看吧,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代价。
道恩的目光扫过走廊两边或惊恐或麻木的脸,内心冰冷地想着。
混乱必须被扼杀,无论以何种手段。
仓库沉重的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秦酒被粗暴地扔了进去,身体撞在堆积的废弃物资上,发出一声闷响,再无动静。
木门随即关上,落锁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区回荡,如同敲响了丧钟。
“所有人都看着!”
道恩转过身,面向被动静吸引而来、聚集在走廊和仓库门口的人群,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这个女人,秦酒!”
“她破坏规矩,煽动对立,试图逃跑!这就是她的下场!”
“在这里,秩序高于一切!”
“任何试图破坏秩序的人,都将被清除!”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试图捕捉每一丝畏惧和臣服。
“没有食物,没有医疗。”
“她将在这里,为自己的背叛付出最后的代价。”
“这就是格雷迪医院的法则!”
道恩说完,等待着预料中的死寂和更深的麻木。
她习惯于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反抗的苗头连根碾碎。
她以为她会看到人们低下头,默默散去,将今日的恐惧深埋心底,变得更加“听话”。
然而,这一次,寂静中孕育的,不是顺从,而是风暴前的低压。
人群没有立刻散去。
他们站在那里,目光越过道恩,投向那扇紧闭的、仿佛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的仓库木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以往的东西。
在人群中,不同的面孔,映照出不同的内心
莎拉,那个曾被戈尔曼骚扰的女工,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指绞紧了衣角。
她想起食堂里秦酒“无意”的碰撞,想起那个挺身而出的约翰,想起那低语声带来的、短暂的勇气。
现在,带来那丝勇气的人,像垃圾一样被扔进了黑暗。
老詹姆斯,被人搀扶着,浑浊的老眼望着木门,身体微微颤抖。
他记得那双扶起他的、稳定的手,记得那为他处理碎片的细心,记得那用“规则”质问暴力的声音。
那一点点残存的温暖,如今被彻底冰封。
约翰,那个在食堂怒吼的男工,胸膛剧烈起伏,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咯作响。
他看着奥唐奈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看着道恩那“理所当然”的冷酷,再想到仓库里那个生死不明的女人,一股从未有过的、摧毁一切的冲动在他血管里奔涌。
琼,被一个沉默的工人挤到了人群边缘。
她瘦削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那双曾充满绝望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能穿透木材,看到里面正在受苦的盟友。
是秦酒找到了她,给了她复仇的信念和计划,让她这具残缺的身体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道恩此刻对秦酒的暴行,就像当初锯断她手时一样冷酷!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仅存的的手死死抠住了裤子的边缘。
她在心里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一定要让道恩付出代价!
秦酒不能白死!
她们的同盟,必须掀起血色的浪涛!
拉姆森,站在人群稍远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活动。
道恩的处置方式,粗暴、短视、毫无技术含量。
这只会进一步激化矛盾,让底层彻底离心,秦酒之前的“表演”和“提示”,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中回放。
食堂的集体沉默,老詹姆斯事件后的暗流,以及她看似无意投向自己的、带着审视和暗示的目光。
她在告诉他,时机到了,而道恩,正在亲手为自己挖掘坟墓。
他需要行动,必须行动!
不是为了救秦酒,而是为了夺取这个烂摊子的控制权,在她提供的这个完美契机下!
爱德华兹医生,脸色苍白,作为一名医者,他无法忍受这种放任伤者自生自灭的残忍。
他看向道恩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明确的质疑和疏离。
迈克尔,他没有出现在人群里。
他靠在自己房间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外面隐约的喧哗和道恩的声音,紧闭着双眼。
脑海里是杂物间那个停留在嘴角的、带着绝望和决绝的吻,是她平静地说“不得不走”的眼神。
现在,她就在不远处,可能正在流血,可能正在死去。
道恩的每一句宣判,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他按下内心那只想要冲出去、摧毁一切的野兽,但某种决定,在这一刻,彻底坚定。
他不能再等了,不是为了所谓的“改革”,而是为了她。
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确认她还活着。
道恩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预想中的恐惧并未加深,反而有一种无声的、粘稠的敌意在空气中凝聚。
人们没有立刻散去,他们的沉默,不再是顺从,更像是积攒。
她皱了皱眉,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但这种感觉很快被惯性的权威压了下去。
一群乌合之众,吓唬一下就好了。
她对自己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呸!”
一口唾沫,精准地吐在了奥唐奈的靴子上。
是约翰。
他赤红着眼睛。
这一个动作,如同点燃了引信。
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赞同的低吼。
原本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光。
琼和莎拉往前迈了一小步,老詹姆斯挣脱了搀扶,试图站直身体。
道恩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奥唐奈更是暴怒,就要上前动手。
“够了!”
拉姆森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他走上前,挡在了卡尔和奥唐奈之间,目光却看向道恩,“道恩,这样的处理,是否过于草率?”
“一个还有价值的劳动力,或许”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拉姆森!”
道恩厉声打断他,她感觉到了拉姆森的野心正在借题发挥,“我说了算!”
拉姆森没有退缩,只是深深地看了道恩一眼,那眼神冰冷而陌生。
他没有再说话,但无声的宣言已经发出。
道恩的心,猛地一沉。
她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正在脱离掌控。
秦酒的存在,像一颗投入死水的毒药,不仅没有被她清除,反而扩散开来,腐蚀了她赖以生存的根基。
她强作镇定,冷哼一声,在奥唐奈等人的护卫下,快步离开。
背影,竟带着一丝仓皇。
人群缓缓散去,但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松弛,反而发出了即将断裂的嗡鸣。
仓库里,一片死寂和黑暗。
秦酒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浑身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她听着外面隐约的喧嚣,听着道恩的宣判,听着那口唾沫的声音,听着拉姆森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呵…
她在内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滑落,滴在灰尘里。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碰袖中那柄依旧冰凉的手术刀。
意识在疼痛和失血中逐渐模糊,但她的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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