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左腕裂口还在淌血，血顺着小臂滑下，滴在地面符文上，金光猛地一跳。墙上的倒置莲花纹像活了过来，整面岩壁嗡鸣震颤，地脉毒气如潮水倒灌，顺着他的伤口往体内钻。他没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毒气入体的瞬间，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刺，灵脉灼痛直冲识海。他咬牙，任那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左手却猛地按在右臂经络上，反向催动《毒经》残篇。经文逆行，体内毒气被强行压缩，顺着血脉涌向掌心。
掌心发烫，皮肤下浮起蛛网般的黑纹。他五指一收，一团黑绿相间的毒液在掌中凝实，越缩越紧，最终化作一柄半透明的短剑。剑身脉动如心跳，表面流转着与地脉池中相似的金纹，却又带着他独有的毒火气息。
苏蘅站在高台边缘，银簪仍指着他的方向。她眼神没变，可袖口微微一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江尘没说话，抬手就是一刺。
毒剑破空，直取咽喉。她横簪格挡，金属相撞，没有清脆声响，反而像血肉撕裂般闷响。剑尖与簪身接触的刹那，整柄银簪忽然震颤，簪面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与他左腕刺青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如同镜像。
她瞳孔微缩。
江尘冷笑，手腕一转，毒剑顺着簪身滑下，直逼她手指。她终于后退半步，银簪脱手飞出，倒插进石台。
就在这时，她耳后皮肤裂开一道细痕，血色莲纹浮现，纹路随呼吸明灭，隐约有魂影在其中流转。那纹，和新圣女背上的完全一致。
江尘盯着那纹，没追。他左腕的伤口还在流血，但痛感已经麻木。他只说了一句：“合欢宗的蛊，压不住圣女的命格。”
苏蘅抬手抚过耳后，血痕迅速愈合，皮肤恢复如初。她没否认，也没动怒，只是看着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以为你在查真相……可你闻到的毒，本就是献祭的香。”
话音落，银簪自行从石台拔起，飞回她袖中。她转身欲走，身形却顿了一下。
“下次见面，你会求我下手轻些。”
她跃入洞顶阴影，身影消失前，一缕银光从袖口脱落，掉在石阶上，是一小片断裂的簪尖。
江尘没动，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散去，才缓缓蹲下身，伸手去捡那碎片。指尖刚触到，碎片表面忽然浮现一行小字：“以魂饲蛊，以痛养心”。字迹极细，像是用血刻成，只闪了一瞬就消失。
他捏紧碎片，站起身。
左腕的伤口还在渗血，血滴落地，又被符文吸走。墙上的金光未熄，地脉池中的黑雾仍在翻涌，但那条由毒液凝成的蛇影已沉入池底，不再出现。他低头看向乾坤袋，袋子在颤抖，砂粒早已崩解，布面被从内顶起，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敲击。
他撕下内衬的血色莲纹布条，缠住左腕。布料贴上伤口的瞬间，纹路微亮，灼痛减轻了一瞬。他将第七只瓷瓶打开，把令牌残片倒进袋中，靠近魔骨。
震动慢慢停了。
他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毒剑早已消散，掌心只剩一道焦黑痕迹。他低头看手，发现血迹在皮肤下隐隐流动，形成短暂纹路，与莲纹相似，三秒后消退。
他盯着那痕迹，没伸手去碰。
洞窟深处，池水仍在翻滚，但节奏变了，像是被什么力量调停。他抬头看向高台，银簪留下的孔洞还在，边缘焦黑，像是被高温腐蚀过。他记得那一击的力道——毒剑刺中银簪时，不只是莲纹共鸣，还有另一种气息从簪中溢出，短暂与魔骨呼应。
他慢慢走回池边，蹲下身，伸手探向池面膜层。膜面黏稠，触感像腐烂的皮肉。他指尖一划，膜层裂开一道缝，底下扭曲的人影猛地抽搐，头顶的金色咒印闪烁得更快。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黑液。他没擦，而是将液体抹在左腕布条上。布条上的莲纹微微一颤，竟吸收了那黑液，纹路颜色加深了一分。
他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琉璃金瞳已转为血色。
他站起身，走向洞口。背后地脉池的咕哝声不断，墙上的符文金光仍未熄灭，但随着他一步步远离，光芒的频率开始紊乱。他没回头，右手却悄然滑入袖中，摸出第三只瓷瓶。
瓶中是凝魂砂，最后一点。
他没倒出来，只是握紧。
走到冰封入口时，他停下。冰层已重新凝实，外面风雪未停。他左手按在冰面，布条下的伤口又裂开一丝，血渗出，顺着冰面流下。冰层“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他侧身挤出。
风雪扑面，他没停，贴着崖壁往北走。三里外是禁地边界，再过去就是药王谷弟子活动区。他必须赶在宗门察觉前离开。
走出半里，他忽然停下。
低头看掌心。
血迹又在皮肤下流动，这一次，纹路停留了五秒，才缓缓消散。
他抬头，风雪中远处山影模糊。他没动，只是将瓷瓶塞进乾坤袋，顺手碰到了那块令牌残片。
残片边缘，似乎比之前多了一道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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