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事件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季绝尘与霍雨浩之间。表面上的平静依旧维持着，但两人都清楚，某种根本性的分歧已经暴露无遗。霍雨浩更加专注于学习和提升自己，似乎在用行动证明着他所坚持的“可能性”。而季绝尘，则更多地沉浸在自身的剑道与系统的辅助分析中，只是偶尔，他会对着训练场的金属假人，发出比以往更长时间的呆。
系统关于“逻辑悖论”的提示偶尔还会闪烁，但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季绝尘将其暂时搁置，专注于更实际的问题——变强。
这天下午，他正准备前往常去的后山僻静处练剑，却在林荫道的转角，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笑红尘。
与几日前那副嚣张跋扈、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姿态截然不同，此刻的笑红尘，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不甘、挫败，以及一丝……求证的执拗。他挡在路中央，目光直直地看着季绝尘。
“季绝尘。”笑红尘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季绝尘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研究了三天。”笑红尘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他抬起手，魂力涌动，一小块结构极其精密的金属构件在他掌心迅速凝聚、成型，散发出稳定的能量波动，“这是我根据你那天那一剑……重新设计的核心能量传导节点。摒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冗余结构，只追求极致的稳定和效率。”
他将那块金属构件递到季绝尘面前，眼神灼灼：“告诉我，如果是现在，你还能一剑点破它吗？”
系统瞬间完成了扫描分析：
【目标：优化版魂导核心。】
【结构稳定性提升47%，能量流转效率提升35%，冗余度降低至3%。】
【弱点数量：3→1。】
【弱点强度：大幅降低。】
【评价：卓越的改进，已触及当前材料与理论下的优化极限。】
季绝尘看了一眼那块金属，又看了看笑红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执着，给出了系统的客观评价：“尚可。”
笑红尘紧绷的脸上，竟然缓缓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那是一种被真正强者认可后的释然与兴奋。
“够了！”他收回手，紧紧攥住那块金属，仿佛握着无价的珍宝，“我明白了……我以前的路，确实走错了。魂导器，不是炫技的工具，而是……通往‘真实’的桥梁。”
他深深看了季绝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坚定。
季绝尘看着他的背影，系统记录下了【目标“笑红尘”心态发生根本性转变，威胁性大幅降低】的数据。这或许，就是霍雨浩所说的……“可能性”的一种？
他摇了摇头，继续走向后山。
然而，当他抵达那片熟悉的空地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霍雨浩正在空地上练习鬼影迷踪，身影飘忽，道道残影留滞。王冬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出声指点几句。
看到季绝尘到来，霍雨浩的动作微微一顿，停了下来。王冬儿也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空气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季绝尘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空地另一侧，自顾自地抱剑而立，准备开始自己的修炼。
霍雨浩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那天……谢谢你。”
他指的是试验场联手之事。
季绝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霍雨浩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说道：“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我相信，任何能力都有其极限和应对之法。”
季绝尘终于转过身，看向他：“你想再打一场？”
“不。”霍雨浩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坦诚，“至少在找到应对你那种‘看破’能力的方法之前，我不会再轻易挑战。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磨剑石’，反过来，我想，我对你而言，应该也有些价值。”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让季绝尘和旁边王冬儿都有些意外的建议：
“我们……或许可以偶尔像在试验场那样。不是切磋，也不是生死相搏。而是……交流。”
“交流？”季绝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对。”霍雨浩点头，“我的精神探测，你的‘洞察’。如果我们能更好地配合，或许能做到许多单独一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更深入地解析魂导器的奥秘，或者……应对像上次那样更复杂的危机。”
系统面板迅速给出了分析：
【提议：战术交流与合作训练。】
【收益预估：可极大丰富战斗数据库，提升对复杂环境的应对能力，有机会观测到目标霍雨浩更多底牌与能力运作模式。】
【风险：低。】
【综合评估：具有极高价值，建议接受。】
季绝尘看着霍雨浩，看着对方眼中那份不掺杂质的认真与探索欲。他想起系统对霍雨浩SSS级的潜力评级，想起联手时那种如臂使指的顺畅感。
“可以。”他再次言简意赅地答应。
没有多余的寒暄，交流瞬间开始。
霍雨浩展开精神探测，将周围环境的一切细节，包括风的流动、树叶的震颤、地下的虫蚁，甚至空气中稀薄魂力的分布，都巨细无遗地共享开来。
季绝尘则开启【弱点洞察】，将他“看”到的，岩石的结构纹理、树木生长的应力点、甚至霍雨浩魂力运转时一些极其细微的、连本人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能量涟漪，都指了出来。
两人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里，通过语言和意念，交换着彼此“眼中”的世界。
王冬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能看到，霍雨浩的脸上不时露出恍然大悟或深思的神情，而季绝尘那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原来如此”的微光。
这是一种超越了言语和派系的，纯粹基于“道”与“理”的交流。
荆紫烟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即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悄悄退到一旁，没有打扰。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当交流告一段落，霍雨浩收回精神探测，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收获的满足：“今天到此为止吧。获益良多。”
季绝尘也微微颔首。系统的数据库确实得到了不小的补充。
霍雨浩看着准备离开的季绝尘，忽然说道：“季绝尘，虽然我们的理念不同，但我想，我们追求的‘道’，在某个层面上，或许是一致的。”
季绝尘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留下三个字：
“或许吧。”
看着季绝尘和远处跟上来的荆紫烟消失在暮色中，王冬儿走到霍雨浩身边，轻声问：“雨浩，你真的觉得，能和他成为朋友吗？”
霍雨浩望着那个方向，目光深邃：“朋友？或许未必。但他……一定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以及，在特定时刻，最可靠的同伴。”
无形的线，开始将这几个性格迥异、立场微妙的天才，悄然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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