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穆清雪，是我苏晨不要的人。”
“轰——！”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宛如九天神雷，在穆清雪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不要的人”…… “不要的人”…… “不要的人”……
这五个字，化作了世间最恶毒的魔咒，在她识海中疯狂回荡。
她是谁？ 她是穆清雪！是炎城百年难遇的天才！是高高在上的风吟阁内门弟子！是无数俊杰追捧仰望的冰山女神！
她今天来，是来“休夫”的！ 是来斩断这最后一份“屈辱”的因果，从此念头通达，道心圆满，冲击更高的武灵境界！
她设想过无数种苏晨的反应。 或愤怒，或不甘，或跪地乞求，或色厉内荏。 无论哪一种，都只会成为她“天才”之路上最微不足道的一块垫脚石。
然而，她算错了一切。
苏晨从头到尾，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恨。 有的，只是“漠视”。 一种神明在观察凡间戏剧时，那种百无聊赖的……漠视。
她以为是自己来“休夫”。 到头来，却是苏晨用一张他亲手所写的“休书”，当着全城人的面，“休”了她！
她以为自己是来“耀武扬威”的。 结果，苏晨只是用一根手指，就废掉了她的靠山、堂堂的武师刘沧。 只是用一个眼神，就让她道心崩溃。 只是用一句话，就让她……万劫不复！
“噗——！！！”
穆清雪娇躯剧震，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心血狂喷而出，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她的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 她低头，颤抖地看着自己衣袖上那个“青色火焰印记”。
那印记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眼！ 它仿佛在灼烧她的灵魂！
“它会提醒你……你是我苏晨……‘不要’的人。”
穆清雪的身体晃了晃，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当她回到风吟阁…… 她的师父，那些师兄师姐，那些长老…… 当他们看到这个印记时，会问：“清雪，这是什么？” 她该如何回答？
当她未来遇到更强的天才，遇到她心仪的道侣时…… 对方会指着这个印记，用一种玩味的眼神问她：“听说……你是炎城苏家一个‘废物’……‘不要’的女人？”
“啊——！！！”
穆清雪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她的“道心”，在这一刻，被苏晨那句话，那个印记，彻底击碎！ 她的修为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暴跌！
二星武者……巅峰！ 二星武者……中阶！ 二星武者……初阶！ “咔嚓！” 一声脆响，她的境界壁垒……破碎！ 她……跌落到了……一星武者巅峰！
仅仅因为一句话！ 一个印记！ 一名天才武者，修为……倒退！
“不……不……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穆清雪终于崩溃了，她抱着头，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女神的模样。
“魔鬼……你是魔鬼……你这个魔鬼！！！” 她疯狂地尖叫着。
苏晨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魔鬼？ 他只是收回了目光，甚至懒得再用“法眼”去诊断她。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判定：……已废。] 一个道心破碎的修行者，比一个玄脉尽断的凡人，还要无可救药。 这一生，她都将被这个“心魔”所困，修为再难寸进。
“滚。”
苏晨终于吐出了第二个字。 依旧是那么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穆清雪浑身一颤，那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她对上了苏晨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杀意，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的……“无趣”。
“滚……” “滚……”
这个字，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穆清雪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她不敢再看苏晨一眼。 她冲向了那瘫软在地、已经彻底吓傻了的刘沧。 “刘长老！刘长老你醒醒！我们走！快走！！” 她拼命地拉扯着刘沧。
然而，刘沧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如今虽然修为被废，但体重还在。穆清雪一个道心破碎、修为跌落的女子，如何拉得动？ “废物！你这个废物！起来啊！！” 她惊恐地拍打着刘沧的脸。
刘沧“嗬嗬”地笑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眼神涣散。 他被废了。 玄脉被苏晨那一指的“法则”之力彻底湮灭。 现在，又亲眼目睹了“金光冲天，石碑化粉”的神迹。 他的神智……已经彻底被恐惧摧毁了。 他……疯了。
一个修为被废，道心破碎。 一个修为被废，神智疯癫。
这就是今日“耀武扬威”的下场！
“谁……谁来帮帮我……帮帮我……” 穆清雪绝望地看向四周。
然而，那数千名苏家子弟，那些之前还对她谄媚不已的旁支族人…… 此刻，当她的目光扫过来时。 “唰——！” 所有人，都像见了瘟疫一样，齐刷刷地倒退了三步！ 他们惊恐地低下头，生怕被苏晨误会他们和这个“不要的女人”有什么牵连！
开什么玩笑！ 帮她？ 那是找死！ 那是和这位“神魔”一般的苏晨少主……作对！
穆清雪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这就是她之前拼命踩着苏晨想要换来的“名声”！ 这就是她所鄙夷的“蝼蚁”们的……反噬！
“呵呵……呵呵呵……” 穆清雪惨笑着。 她不再求人。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拖死狗一样，拖着疯疯癫癫的刘沧。 一步，一步。 狼狈不堪地，朝着苏家演武场的大门……爬去。 她那曾经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裙，此刻沾满了灰尘、血迹，和……刘沧的口水。 她来时，如九天玄女。 去时，如丧家之犬。
苏晨没有回头。 他只是转过身，走向了高台。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那两个“已废”之人一眼。
……
演武场，依旧死寂。 如果说之前是“神迹”带来的“震撼”死寂。 那么现在，就是“恐惧”带来的“窒息”死寂。
苏晨的手段…… 太狠了！ 不！ 应该说……太“神”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苏晨，他诛心！ 他废掉刘沧的修为，却留他一命，让他从“武师”变成“废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击碎穆清雪的道心，留下“休妻”印记，让她这个“天才”永远活在“被废物抛弃”的阴影中，这比杀了她残忍一万倍！
这…… 这哪里还是三年前那个温和的苏家少主？ 这分明是一尊从九幽地狱归来的……神魔！
苏晨的脚步很慢。 一步。 一步。 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但这声音，在苏家众人听来，却像是死神的丧钟，敲打在他们的心脏上！
尤其是……高台之上的那几位长老。 之前附和苏元，嘲讽苏战最欢的那几个。
“咕咚。” 大长老苏茂吞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得快要冒火。 他看着那个缓缓走近的背影。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苏战，为了一个废物，你要和风吟阁作对？” “家主之位，能者居之！” “苏元九段玄气，乃我苏家之兴！”
“废物”…… 苏茂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他刚才……在嘲讽一个能“言出法随、金光冲天”的……神？！
“噗通！” 苏茂再也撑不住了。 在苏晨踏上高台阶梯的那一刻。 他双膝一软，猛地从高台之上……滚了下来！ 不，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苏晨的面前！
“噗通——！！！” 苏茂，苏家大长老，一个巅峰武者，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此刻，他五体投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狠狠地磕在了苏晨面前的石板上！
“砰——！” 一声巨响，鲜血四溅！
“苏……苏晨少主！！” “不！苏晨大人！！” “老夫……老夫有眼无珠！老夫罪该万死！！” 苏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哪里还有半点大长老的威严，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当场吓晕过去！
“苏晨大人饶命啊！！”
“我们……我们都是被苏元那个畜生蒙蔽了啊！”
“砰！砰！砰！” 高台之上，剩下的那三四个长老见状，哪里还敢站着？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晚了，可就没诚意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一排长老，整整齐齐地跪在了苏晨的面前。 一个个疯狂地磕头，把青石板磕得“砰砰”作响。 一边磕，一边痛哭流涕地忏悔。
“苏晨大人！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路过！”
“对对对！我们都是来看苏元那个小畜生怎么丢人的！我们早就知道苏晨少主您是天纵奇才，潜龙在渊！”
“苏晨少主，您还记得吗？您三岁的时候，老夫还抱过您呢！您当时还尿了老夫一身……啊不不不……是老夫有幸，沐浴了您的‘神露’啊！”
“……” 这番无耻的言论，让那些跪在外围的苏家子弟们都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解释？！
就连苏晨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自称“沐浴神露”的三长老。
[法眼]开启。
[目标：苏家三长老（苏福）] [境界：八星武者] [状态：极度恐惧（96%），谄媚（3.9%），脑部毛细血管轻微破裂（磕头所致）] [诊断：…… 墙头草，无胆鼠辈。] [判定：…… 毫无威胁，但……很吵。]
苏晨微微皱了皱眉。 他这一皱眉，那几个长老的哭嚎声瞬间停滞！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抖得更厉害了。
完了…… 苏晨少主……不高兴了！
演武场，再度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晨没有理会这些跪在地上的长老。 他甚至没有理会那瘫软在地上，已经吓得屎尿齐流、散发着恶臭的……苏元。
[目标：苏元] [境界：九段玄气（已散）] [状态：恐惧（100%），心脉尽碎，玄气逆流。] [诊断：因极度恐惧，导致玄气冲击自身经脉，已……彻底沦为废人。] [判定：…… 无需处理。]
是的。 苏晨甚至不需要动手。 苏元……已经被他自己……吓废了。 那所谓的“九段玄气”，在他看到“金光冲天，石碑化粉”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失控，反噬了他自己。 一只蚂蚁，妄图揣测神龙的世界，最终的下场，只有自我毁灭。
苏晨越过了他们。 他无视了这群苏家权力的最高层。 他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 走到了那个从始至S，唯一一个还站着的，那个高大、却又在微微颤抖的身影面前。 苏家家主。 他的父亲。 苏战。
苏战的拳头死死攥着。 指甲早已刺破了掌心，鲜血淋漓，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虎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苏晨。 这个……他看了十七年的儿子。 这个……他守护了三年的……“废物”。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 “晨儿，这三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晨儿，你……还是我的晨儿吗？” “晨儿，你……疼吗？”
但最后，所有的疑问，都化作了那压抑了三年的……狂喜与……泪水！ “晨儿……” 苏战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声音哽咽。
苏晨看着父亲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那因为激动而苍白的嘴唇，看着他鬓角不知何时多出的几缕白发。 这三年，他像一个求道者一样“沉寂”。 而他的父亲，却在为他承担着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苏晨心中那古井无波的“道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神”的漠视。 而是一个“儿子”的……归来。
“父亲。” 苏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安抚一切的力量。 “我回来了。” “这三年，辛苦您了。” “从今天起，您再也无需为我……向任何人低头。” “从今天起，苏家，将因我而立！” “凡欺我苏家者，凡辱我父亲者……”
苏晨的声音顿了顿，他那平静的目光扫过台下那群瑟瑟发抖的长老，扫过那瘫软如泥的苏元。
“当如此石。”
“如此石”……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那演武场中央…… 那里，哪还有什么石碑？
只有一地随风飘散的……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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