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秋灵早早将三个孩子送到学堂,自己却没离开,就那么在学堂门口一站,像根绷紧的标枪。过往的人都绕着她走,没人敢靠近——谁都知道这位秋猎人这两天闹过事,此刻脸上的冰霜能冻死人,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直到黑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步伐稳健地走过来,学着秋灵的样子抱臂站定,目光也投向学堂里,仿佛只是来晒太阳的。
秋灵斜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要是来罚我骂世子的罪,或者干脆把我贬出猎人部,那我接着。其他事,老子没空。”
黑安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知道。龙灵峰说他自己能搞定任务,已经接了单子独自出发了,我们哪还需要找你。”
“咔”的一声,秋灵的牙齿在唇后咬了一下,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内心早已把龙灵峰骂了千百遍——蠢货!这明摆着是圈套,也能上当?
黑安眼尖,捕捉到她这细微的动作,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找你确实是有点别的事。”
秋灵强行压下对龙灵峰的担忧,扯了扯嘴角,装作漠不关心:“没空。”
“又不让你干活。”黑安道,“紫铜关监军发来一封密报。”
秋灵转身就走,语气里满是不耐:“没兴趣。”她直觉黑安是来忽悠她的,这种弯弯绕绕,她懒得掺和。
“这个你必须处理。”黑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沉了下来,“听完再走,不然我只能叫人摁住你说了。”
秋灵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带着压抑的怒火,却终究没再迈步。她瞥了眼学堂里隐约传来的读书声——昨天已经吓到孩子了,若是在这里被强行抓走,孩子们怕是要更惊恐。况且,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不听就是了。
黑安看着她背对自己、肩膀微微绷紧的样子,像个赌气的孩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缓缓开口:
“几年前,紫铜关有个刑徒兵,叫吴福根,莫名失踪了。事后追查,发现一个叫吴四狗的士兵是最后见他的人。军队当时怀疑吴福根是逃兵,案子就那么定性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可不久前,紫铜关东门外的沙地被风吹开,露出一具白骨。从衣着和身形看,正是吴福根。不是逃逸,是他杀。”
秋灵的背影僵了一下。
“有人证说,曾见吴四狗尾随吴福根离开,之后再没人见过吴福根。”黑安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背上,“本来吴四狗已经战死,这案子也该了了。但那具尸骨上,插着一把匕首。”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才说出关键:“那把匕首,紫铜关和紫云城的军械记录上都写着,是秋猎人你的。更麻烦的是,吴福根遇害后,就没人再见过你用那把匕首了。”
秋灵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死死盯着黑安,眼底的杀机几乎要破眶而出,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寒意冻住了。
黑安却神色不变,继续道:“军队记录里,你和吴四狗情谊匪浅。兄弟间赠把匕首也常见。所以紫铜关监军请你出面解释——何时把匕首赠了或借了吴四狗,又或者,你什么时候弄丢了它。说清楚就行。”
秋灵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黑安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那些被刻意压下的往事、那些模糊的面孔、那些血与沙交织的画面,瞬间在脑海里翻涌纠缠,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过数秒的沉默,秋灵脸上强装的冷静便骤然崩塌。她猛地转身,快步冲进学堂,全然不顾夫子正在讲课,大步跨进教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夫子,打扰一下,我找莫梵说几句话。”
说着,她径直走向莫梵的座位,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夫子正讲到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搅了思路,顿时沉下脸,刚要斥责“无礼之徒”,后半句却卡在了喉咙里——只见黑安不知何时已抱臂站在教室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那无声的威压让满室的喧闹瞬间噤声。
秋灵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既没理会夫子的愠怒,也没看黑安那副“早有预料”的神情,更没在意满教室学子懵逼的目光,只拉着莫梵快步走到学堂外无人的角落,急声道:“龙灵峰那个蠢货被算计了,独自去出任务了。我得去看看,免得他真丢了小命。”
莫梵一听就慌了,连忙道:“可是殿下明令不准你离开猎人部一步啊!抗命的话……”
“他刚松口了。”秋灵打断他,语速极快,“我离开的时间可能会久些,你照看好弟弟妹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不用客气。”她说着,指了指莫梵腰间那把锋利的匕首。
莫梵用力点头:“爹,你一定要小心。”
秋灵嗯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梵儿,你知道如果城关里出了命案,证据和尸体会存放在哪里吗?”
莫梵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啊?哪里出命案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秋灵按住他的肩膀,眼神严肃,“我保证不乱来。”
莫梵这才认真回想道:“通常是存放在负责案件的官员手里。”
“谁是负责案件的官员?”
“爹,城关里都有专管纪律的将领,比如剑云城,就是上官副将在管。”
秋灵皱起眉:“副将?那十级城关只有两个副将,谁管这个?”
“不是副将,是监军。”莫梵解释道,“十级城关的律法之事,都是监军在管。爹,你问这个到底要干嘛?”
“没干嘛。”秋灵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松了些,“刚跟龙灵峰聊天,他笑我不懂军规,故意考我这个问题。现在知道答案了,我这就去回他。”
莫梵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忘叮嘱:“爹,军法森严,可不能胡闹。”
“知道了,讨论军规又不犯法。”秋灵推了推他的后背,“快回去上课吧。为了你们,我也不会乱来的。不过这次真要出任务,你们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莫梵重重点头,转身跑回教室。课堂上的夫子还在对着黑安赔着小心,见他回来,也没追究方才的事,只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课。
而秋灵,则转身快步往家属区赶去。她得赶紧回去取装备——龙灵峰那蠢货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什么圈套,她得快点赶过去。
黑安在她身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秋灵回到住处,反手带上门,动作利落地换上劲装,将铁甲穿戴好,最后背起那两柄磨得锃亮的大刀,转身就往外冲。
刚到门口,脚步却猛地顿住——黑安正抱臂站在她住处门外,一脸悠闲,仿佛在等她出来。
“龙灵峰从哪走的?走了多久?”秋灵没好气地问,语气里带着未消的急火。
黑安抬眼,慢悠悠道:“他这次的任务地点是铜锣城,正好在紫铜关前头。猎人部没那么多马车供你们远行,我已经传令给城门口的将领,让他们拦住龙灵峰,捎你一程,也省得我们再单独给你排马车。而且你独自出发的话,不止需要马车,貌似还需要带路人,我们没有那么多闲人。”
秋灵听完,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方才的匆忙一扫而空,她盯着黑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也上了老狐狸的当。可这亏,她又不得不吃。
她郁闷地扯了扯嘴角,铁甲的金属碰撞声里透着几分无奈:“那麻烦黑大人安排辆马车,我去换个药就出发。”说完,也不管黑安答不答应,转身就往军医处走。
黑安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无所谓的淡笑,转身回了办公区。
军医处里,秋灵刚喊了声“换药”,两个军医就慌忙迎上来,手脚麻利地上来为她换药。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蓝组长吓得浑身发抖,猛地抓过被子蒙住脸,活像见了鬼。秋灵却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仿佛那只是团无关紧要的破布。
换好药,她径直走向黑安安排好的马车,车夫一甩鞭子,车轮碾过大理石板路,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口,龙灵峰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远远看见秋灵的马车,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
秋灵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办完出城手续,径直登上龙灵峰那辆马车,掀帘坐下,声音清淡:“走吧,出去再说。”
龙灵峰连忙点头,翻身上车,扬鞭轻喝一声,朝着远方的沙地而去。
马车驶出城关没多远,秋灵靠着车厢壁,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龙小爷,你上当了。”
龙灵峰正扬着鞭子,闻言猛地回头,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秋灵抬眼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他们知道你对我而言不一样,故意先哄你接了任务,再跑来告诉我。料定我会担心你的安危,不得不跟着出任务。”
龙灵峰手里的鞭子顿了顿,脸色瞬间变了:“他们……他们竟然来这手?那我现在就回去,把任务辞了!”说着就要勒马掉头。
“不必了。”秋灵按住他的胳膊,声音沉了些,“你能回去,我却不能。”
龙灵峰更急了:“为什么?”
秋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也上当了,却不得不吃这个亏。几年前,我在紫铜关杀了个人,当时把他草草埋在了关后的沙地。没想到这几日,竟把尸骨吹了出来。更麻烦的是,我的匕首……还插在他胸口。”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必须去紫铜关,毁了那些证据。”
龙灵峰愣住了,手里的缰绳松了松:“紫铜关……不就在铜锣城后面吗?正好顺路。”
秋灵点了点头,侧头看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杀人?”
龙灵峰坚定笑道:“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总有你的道理。”他调转马头,鞭子在空中甩了个脆响,“走,我带你去。不过路远,怕是要走十多天。”
秋灵看着他迎着风的侧脸,少年人的坦荡像这秋日的阳光,毫无遮拦。她心里那点因算计而起的郁气忽然散了,轻声道:“谢谢。”
龙灵峰回头,冲她扬了扬下巴:“谢什么?咱们谁跟谁。”
小剧场
莫烁:“爹,企鹅的肚子是白的,其他地方却是黑的,为什么啊?”
秋灵:“肚子太大,衣服包不住肚子。”
莫烁打量了一下秋灵黝黑的皮肤:“那不应该肚子黑,其他地方白吗?”
楚静姝偷笑:“我认为是企鹅只穿了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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