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血还在控制台上冒着热气，那滴暗红刚晕开半寸，整艘星移梭就猛地一斜，像被谁踹了一脚的破酒坛子。
护盾警报没响——系统早就瘫了，但谁都感觉得到，空气在抖，金属骨架发出快要散架的呻吟。舷窗外那些仙魔虚影还在对轰，余波扫过来，护盾上的裂痕就跟活了似的，咔咔往外爬，五成二的能量眨眼干到了四成九。
“撑不住了。”紫微星使低吼，一把抓住倾斜的座椅扶手，匕首都来不及拔，“再这么下去，咱们连渣都不剩！”
墨渊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断剑杵地撑住。他嘴里全是铁锈味，脑子嗡得像有十万只毒蜂在筑巢，可手指还是死死抠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
“别管我……稳盾！”他嗓音劈叉，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现在不是躺下的时候！”
没人应他，但动静比回应更狠。
灵汐动了。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双手闪电结印，三十六道灵纹在空中炸开，直奔护盾核心阵眼。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根筋，脸色唰地惨白，可手没抖，印诀一个接一个打进去，快得带出残影。
“再给我三息！”她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飞船的哀鸣，“三息就够了！”
夜影没说话，一闪身就到了她背后，掌心抵上她后心，灵力缓缓送入。不多，但稳，像黑夜里一根不灭的火线。
紫微星使瞥了眼，二话不说，反手一刀划开左臂，鲜血顺着星辰匕首流下，他把刀尖往阵眼一插，血珠顺着符文链滚进去，整套系统居然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
“星盟秘法，引血共鸣。”他咧了咧嘴，疼得龇牙，“老子今天算是把祖宗规矩全踩碎了。”
护盾能量蹭地往上跳了半格，可裂缝还在蔓延。
“不够！”灵汐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还得加！再加一点！”
墨渊看得清楚，她指尖已经开始泛灰，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再这么下去，人得废。
他想动，可身子不听使唤，系统界面黑着，属性点加不上去，经脉里功德金光跟冻住了一样，混沌之力倒是躁动，可根本没法调用。
“妈的……”他低骂一声，突然抬起右手，狠狠拍向自己天灵盖，“醒醒！给老子醒过来！”
这一巴掌打得脑浆子都在震，可还真管用——眉心那枚混沌印记猛地一烫，一丝微弱的金光从识海渗出，顺着经脉往下溜。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自动激活‘应急供能’模块】
【释放储备属性点x5：灵力+2，防御+3】
五点属性刚注入，墨渊就觉得胸口一松，一股暖流冲进四肢。他立马把剩下的属性往“灵力控制精度”砸了10点，手指颤抖着在控制台上划拉两下，硬生生从动力单元里抠出一缕混沌能量，顺着灵汐的印诀塞进护盾。
“成了！”紫微星使眼睛一亮，“护盾停住了！”
裂痕确实不再扩散了，卡在四成八的位置，像一张咧到极限却咬住牙的嘴。
灵汐双膝一弯，差点跪倒，夜影及时托住她肩膀。她喘得厉害，嘴唇发紫，可手掌还死死贴在阵眼上，不肯松。
“行了……”墨渊撑着断剑走过来，声音哑得不像话，“再耗下去，你命都没了。”
“不能松。”她摇头，眼里还有神，“一松，前面全白搭。”
三人就这么僵着，一个撑，一个输，一个守，像三根钉子死死楔进这艘快散架的破船。
外面的仙魔虚影还在打，可渐渐地，动静小了。
先是那道仙灵虚影身形一晃，像信号不良的投影，闪了几下，突然“啪”地炸成一片光屑。
魔影怒吼一声，黑焰暴涨，可紧接着，它的轮廓也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最后“轰”地一声，化作一团黑雾，随风散了。
虚空安静了。
连带着整个陨神星域的核心空域，都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护盾虽然残破，但没破。飞船歪歪斜斜地悬在原地，引擎呜呜地喘着粗气，像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老狗。
墨渊靠着舷窗站着，嘴角那丝血还没擦，手里断剑微微震颤，剑尖指向窗外。
远处，那座黑色宫殿的轮廓，正缓缓浮现。表面刻满的符文，一明一暗，像是在呼吸。
“不对劲。”紫微星使低声说，手臂上的伤口被星纹封住，可眉头没松，“那些虚影……怎么突然没了？”
夜影没答话，面具下的眼神却沉了下去。他刚才明明感觉到，灵汐输过去的那一股灵力，在触碰到护盾核心的瞬间，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就像深水里的鱼，突然撞上了看不见的网。
灵汐终于缓缓收回手，指尖发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她抬头看向窗外，那座宫殿的第一层飞檐已经清晰可见，檐角挂着的东西，像是锁链，又像是枯骨。
“它们不是被打散的。”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语，“是……被收回去的。”
墨渊盯着那宫殿，混沌印记还在发烫。他记得刚才解析记忆时，那句“莫信天命，莫倚外言”——可如果连仙魔意志都是被人操控的棋子呢？
他正要说话，控制台突然“嘀”了一声。
系统界面亮了。
【检测到外部能量波动消失】
【护盾状态：残破（48%）】
【建议：立即撤离或启动防御协议】
墨渊冷笑：“建议个屁，咱们哪条路都能走？”
他抬手想关掉界面，可就在指尖碰到屏幕的刹那——
控制台裂缝里，那滴还没干透的血，突然动了。
它像是被什么吸住，缓缓爬过墨迹斑斑的操作区，最后停在阵眼符文中央，轻轻一颤，渗了进去。
整个飞船，静了一瞬。
然后，那座黑色宫殿的最高处，一道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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