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城内的晨光终于驱散了多日的阴霾，金色的阳光洒在布满弹痕的城墙上，将昨夜战斗留下的血迹镀上一层暖光。
城内的街道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死寂。
东市口的老槐树旁，几名穿着补丁衣裳的百姓正围着两名银甲卫，手里捧着自家仅剩的杂粮饼和陶罐：“将士们，快尝尝俺家的饼！这是俺老婆子连夜烙的，虽然硬了点，却能填肚子！”
银甲卫推辞不过，接过一块饼，咬了一口，粗糙的饼渣混着百姓的心意，竟比山珍海味还香甜。
不远处，一群孩童围着护林甲，好奇地戳着它的小爪子。
护林甲本想躲，却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递来的糖块吸引，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接过糖块，舔了舔，瞬间眯起眼睛，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沈砚与张巡并肩站在睢阳府衙的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摊开着一张空白的宣纸，旁边放着笔墨与算盘。
按照唐代 “战后清点战果” 的后勤流程，他们需逐一记录歼敌数量、缴获物资、伤亡情况，这些数据不仅要上报长安，更是对牺牲将士与百姓的交代。
“先从歼敌数量开始吧。” 张巡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目光看向身旁的亲兵，“战堂与器堂的歼敌数统计好了吗？”
亲兵立刻上前，递上一份折叠整齐的竹简：“回将军，已统计完毕。斩邪司战堂斩杀叛军五千三百余人，器堂用火箭筒轰杀叛军两千八百余人，巫师八十余名，凡尸四百三十余具；咱们睢阳守军斩杀叛军三千九百余人，合计共歼敌一万三余人。”
“一万余人……” 张巡在宣纸上写下数字，笔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崔乾佑的五万大军，经此一战，算是彻底垮了。”
沈砚接过竹简，仔细翻看，补充道：“还有崔乾佑的千名亲信，除了被生擒的崔乾佑本人，其余全部被斩杀或投降，没有一人逃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不过咱们也付出了代价，战堂牺牲银甲卫三十五名，睢阳守军牺牲千余人，还有十余名修士在对抗阴兵时不幸殉职。”
唐代战后清点向来 “伤亡并录”，既要记录胜利的荣光，也不能遗忘牺牲的英灵。
张巡听到牺牲人数，沉默片刻，在宣纸上写下 “牺牲将士两千六十五名”，笔尖的墨晕开，像是在为英灵哀悼。
府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只见一群百姓抬着十几筐粮食，簇拥着一位白发老者走来。老者是睢阳的里正，他对着沈砚和张巡深深鞠躬：“沈大人，张将军！这是俺们百姓凑的粮食，虽然不多，却也是俺们的心意！多谢二位大人救了睢阳，救了俺们的命！”
百姓们纷纷附和，有的擦着眼泪，有的高声喊着 “多谢大人”，声音里满是感激。
张巡连忙扶起老者，眼眶微红：“老丈快起！守护睢阳是咱们的责任，哪能让百姓们破费！这些粮食，还是留给孩子们吧，他们这几日都没吃饱。”
老者却坚持道：“将军放心！俺们已经留够了口粮，这些粮食，一定要给将士们！他们为了保护俺们，连命都敢拼，俺们这点粮食又算得了什么！”
沈砚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温暖，对着身后的士兵说：“收下吧，把粮食送到战地医院，给伤兵和孩子们补充营养。另外，让后勤队把咱们的备用粮也拿出来，分给有需要的百姓。”
士兵们立刻行动，百姓们见粮食被收下，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有的还主动帮忙搬运，府衙外顿时热闹起来。
“接下来是缴获物资。” 沈砚对着院外喊了一声，两名银甲卫抬着一个木箱走进来，箱子里整齐摆放着缴获的物品。
最上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 “尸兵炼制手册（完整版）”，旁边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血河大阵的图案，还有一卷泛黄的布帛，展开后是洛阳血河分坛的部分布防图。
“这本手册是从崔乾佑的主营帐里搜出来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凡尸、阴兵的炼制方法，还有如何用活人内脏喂养尸兵，手段极其残忍。”
沈砚拿起手册，递给张巡，“咱们得把手册妥善保管，日后上报长安，让天下人知道九幽教的恶行。”
张巡接过手册，翻看几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些畜生！竟用百姓炼尸，连孩童都不放过！”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手册放回箱子，“这血河令牌和布防图更是关键，有了它们，咱们就能提前了解洛阳血河大阵的部署，为后续驰援洛阳做好准备。”
就在两人讨论时，护林甲突然从沈砚肩上跳下来，悄摸摸地溜到木箱旁。
它盯着那块血河令牌，小眼睛里满是好奇，见没人注意，用小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令牌，然后叼起来就跑，想找个地方偷偷玩。
“你这小家伙，又想偷东西！” 沈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护林甲的后颈，可令牌已经被它叼在嘴里。
就在这时，令牌上突然泛起一丝黑色煞气，护林甲被煞气呛得 “嘶嘶” 叫着，连忙松开嘴，令牌 “当” 地掉在地上，它则躲到沈砚脚边，小爪子捂住鼻子，像是被熏到了一样。
围观的百姓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护林甲，笑着说：“小怪物怕黑气！” 护林甲听到调侃，不满地 “嘶嘶” 叫了两声，却又不敢靠近令牌，惹得众人笑得更欢。
一名银甲卫调侃道：“将军，这令牌看着黑乎乎的，煞气重得很，没想到还能把咱们的‘煞气味探’吓着，倒成了个‘煞气检测仪’了！”
沈砚弯腰捡起令牌，用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笑着说：“你这小家伙，好奇心还挺重，以后可别乱碰这些带煞气的东西，小心再被呛着。”
清点完缴获物资，接下来是救治与策反情况。
亲兵汇报：“咱们的战地医院共救治睢阳伤兵两千三百余人，其中一千八百人已无大碍，只需再休养几日就能康复；五百余名重伤员还在接受治疗，玄真道长已派修士用清心符缓解他们的疼痛。另外，策反的降兵共有一千二百余人，他们大多是被崔乾佑胁迫的，如今已愿意加入咱们，协助守卫睢阳。”
“好！” 张巡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降兵们既然愿意悔改，咱们就不能亏待他们，给他们分配粮草和武器，让他们跟着士兵们一起巡逻，也好让他们早日融入队伍。”
沈砚补充道：“还有城内的百姓，经历了这么久的围困，肯定缺衣少食。咱们要打开粮仓，给百姓们分发粮食，再组织士兵帮忙修补破损的房屋，让大家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唐代战后‘安民抚众’是重中之重，只有百姓安定了，咱们才能安心对抗九幽教。”
张巡赞同地点头：“沈大人说得对！我这就安排人去办，务必让每个百姓都能吃上饱饭，住上安稳的房子。”
府衙外，百姓们已经开始自发地修补房屋。几名年轻汉子扛着木材，帮着一位孤寡老人修补漏雨的屋顶；妇女们则聚在一起，缝补破损的衣物，还时不时给士兵们递水；孩子们拿着扫帚，帮忙清理街道上的碎石，整个睢阳城都洋溢着重建家园的希望。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玄真道长和秦小蛮走了进来。
玄真道长手中拿着一张清单，笑着说：“沈大人，张将军，咱们的物资清点也完成了。此次战斗共消耗破符箭三万余支，化妖雾五百余罐，火箭筒的爆炎符还剩两百余张，足够支撑到长安的援军到来。”
秦小蛮则蹦蹦跳跳地跑到沈砚身边，兴奋地说：“沈大哥，咱们的火箭筒还剩十八具，虽然有两具在战斗中受损，但器堂的工匠们说，只需修补一下就能继续使用。下次再遇到尸兵，咱们还能用火箭筒轰它们！”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院子里忙碌的众人和府衙外的百姓，心中满是感慨。
从最初的侦查、夜炸粮仓，到后来的破阴兵、设伏击，再到如今的睢阳大捷，这一路走来，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 —— 战堂士兵的浴血奋战，器堂工匠的精心制作，术堂修士的法术支援，还有睢阳守军与百姓的坚守。
张巡看着沈砚，真诚地说：“沈大人，若不是你率领斩邪司及时驰援，睢阳恐怕早已被崔乾佑攻破，江淮百姓也必遭涂炭。你不仅救了睢阳，更救了江淮的无数百姓啊！”
沈砚摇了摇头，笑着说：“张将军太过奖了。守护大唐是咱们共同的责任，若不是你率领守军坚守多日，为咱们争取了时间，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取得胜利。接下来，还要驰援洛阳，摧毁九幽教的血河大阵，这才是真正的硬仗。”
围观的百姓们见了，纷纷凑上前，里正问道：“大人，是不是还要去打坏人？俺们百姓也能帮忙！有的会打铁，有的会做饭，只要能保家卫国，俺们啥都愿意干！”
沈砚笑着安抚道：“老丈放心，后续的战斗有咱们呢。你们好好重建家园，照顾好家人，就是对咱们最大的支持。”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睢阳府衙的院子里，将每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石桌上的战果清单已记录完整，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承载着胜利的荣光与牺牲的沉重。
城内的街道上，炊烟袅袅升起，飘向远方。
百姓们的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与士兵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这是睢阳多日来最热闹的一天，也是最安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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