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小虎便把自己之前的计划简单地跟翟春燕说了一遍，翟春燕听后，却面露犹豫。
“小虎，咱们跟人家戚大夫非亲非故的，人家会同意帮咱吗？”
“应该会的，岳泽哥现在这种情况，她都能把人接到身边亲自照顾，可见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等明天咱们见到她，你就把当前的处境跟她好好说说。都是女人，她应该能理解你。实在不行，咱就挟恩图报。岳泽哥是她男人，她帮着报恩也是应该的。”
翟春燕听后，却蹙起了眉，她想起了四年前。
当时刚得知柳眉要将她嫁给五瘸子，她很绝望，不顾一切地跑去永和大队找了顾岳泽。
那时的顾岳泽正回家探亲，她把顾岳泽约到了后山，放下女孩的矜持，勇敢地将心里那份埋藏已久的爱意说了出来。
“岳泽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可还没来得及表白，你就当兵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现在我依然喜欢你，可我继母却要把我嫁给一个瘸子，我不想嫁给别人，你能娶我吗？”
顾岳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岳泽哥，你不想娶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没关系的，我喜欢你就够了。再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啥活都会做，绝对能伺候好你。”
“翟同志，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顾岳泽冷漠地转身就要走。
“顾岳泽，你给我站住。要是没有我爹，你早就死了，凭啥这样神气？我只是走投无路了，想让你帮帮我，你都不愿意，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爹当年就不该救你。”
顾岳泽背对着她，淡漠的声音响起：“条件你可以随便提，但结婚不行。”
顾岳泽说完就走了，她却赌气地没再去找顾岳泽，直到现在她都记得那道冷漠离开的背影。
“姐，你想啥呢，这么入神？”翟小虎见翟春燕一直愣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翟春燕回过神后，立刻垂下了头，她紧抿着嘴唇，强忍着心里的波动。
“姐，你这是咋了，没事吧？”
翟春燕摇了摇头，“小虎，我没事。只是你刚才提到挟恩图报，让我又想起了咱爹。”
看着姐姐脸上隐忍的痛苦，翟小虎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他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是给戚妤初下跪，也要求到她肯帮助姐姐为止。
第二天，翟春燕和翟小虎早早地便起了床，两人一起上山，打回了一天要用的猪草。回来后，翟春燕又马不停蹄地闸草喂猪。
老李婆子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破天荒地给了一个好脸。
“这样就对了嘛，要是天天干活都这么积极，吃饱了撑的才骂你。”
“娘，我想去趟公社卫生院。我后娘被人打了，很严重，听说还做了一场大手术，我得过去看看。”
老李婆子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刚夸你两句，就蹬鼻子上脸是吧？去什么去，一个后娘有啥好看的？你可别忘了，当年可是她把你卖给我们家的。”
“娘，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只是我后娘这事已经惊动了公社的领导。目前动手的人还没有抓到，公社领导的意思是我作为她的继女，也得承担一部分医药费。”
“凭啥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不是她亲闺女。这钱咱们可出不着，让他们爱找谁找谁去。”
“是啊，娘。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得去趟公社找领导说明一下情况，顺便再去看看我后娘。毕竟她挨揍的事几乎是众所周知了，我作为女儿，如果一面都不露，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老李婆子瞪着三角眼，狐疑地打量着翟春燕，阴阳怪气地问：“翟春燕，恐怕看你后娘是假，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跑吧？”
翟春燕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不显。“娘，我咋会想跑呢？您也知道，大丫和小丫就是我的命。您要是对我不放心，我可以把两个孩子留下。而且，我到了公社也不多待，最迟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李老二扒着墙根听了很久，他觉得机会终于来了，立刻跳了出来。“娘，五弟妹说的有道理，我陪她走一趟吧，顺便还能看着她。”
老李婆子知道二儿子那点龌龊心思，但大白天的，她觉得就算老二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做啥出格的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吃过早饭，翟春燕把两个女儿托付给隔壁的婶子帮忙照看，就带着翟小虎出发了。
他们大队也有去公社的牛车，但因为距离远，坐一次牛车要两毛钱，翟春燕有些舍不得，还是决定步行。
走大路的话路远不说，还总能遇见熟人。有李老二跟着，一旦有人问起去公社干啥，也只能说实话。
可柳眉因为搞破鞋挨揍，总不是啥光彩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翟春燕和翟小虎还是决定走小路，避着点人的同时，还能节省些时间。
抄近路需要翻一座小山，翟小虎这两次来，都是走的这里。
这个季节，山梅花开的正盛。一朵朵雪白的小花开得精致，素雅芬芳。
翟春燕走到这里，不自觉的慢下了脚步。鼻尖飘荡着丝丝缕缕的清香，让她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翟小虎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停下来，扭头朝身后看去，就见姐姐正站在花丛中，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他印象中的姐姐总是笑着的，肆意而明媚。可如今的姐姐，早已被生活磋磨得失去了光彩，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几分活力。她才二十岁啊，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不该如此。
翟小虎大步地走过去，摘了很多山梅花，又扯了几根鸡血藤，开始笨拙地编织花环。
翟春燕看着弟弟的举动，好奇地问：“小虎，你这是要干啥？”
“姐，我给你编一个花环，你戴在头上肯定好看。记得小时候咱俩上山，你经常编。”
翟春燕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时的场景，可明明才过去五六年，对她来说，却恍如隔世。
“小虎，姐不要，你把花环编好就送给戚大夫吧。咱们空着手去，挺失礼的。一会儿在山上转转看有没有蘑菇，能采到的话就提一些过去。”
“姐，我先给你编完，再给戚大夫编。这个山不大，最近又没下雨，怕是采不到蘑菇。你要是想采蘑菇，还是得去咱家的后山。”
“那就不采了，估计这些东西人家城里人也不会看在眼里，咱们还是快走吧。”
他家的后山，正是翟猎户丧命的地方。翟春燕想起父亲，心情立马又沉重了起来。
翟小虎见姐姐开始快步往前走，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又让姐姐难过了。
他也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同时手中编织花环的动作不停。
身后的李老二累的气喘吁吁的，这姐弟俩走的太快了，他刚要追上二人，结果他们又走了。急的他赶忙喊：“哎，你俩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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