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苏晚拎着刚买的水果回来，挑了个橘子，剥得干干净净，一瓣瓣撕好递到厉沉舟嘴边：“尝尝，挺甜的。”
厉沉舟张嘴吃了，眼神柔和了些，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早上那点不快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苏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一串陌生号码。她没多想，拿起来就接了：“喂，哪位？”
“晚晚，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陆泽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委屈，“你怎么把我拉黑了？我这又换了个号才打通。我想你了，一会儿过去看看你啊。”
苏晚的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地看向厉沉舟。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没等苏晚说话，一把夺过手机，对着听筒吼道：“操你妈！陆泽你他妈敢来试试！看我不弄死你！”
吼完，他“啪”地挂断电话，胳膊一扬，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手机撞在墙上，屏幕摔得稀碎，零件都蹦了出来。
“厉沉舟！”苏晚急得跳起来，冲过去捡手机，看着那摔烂的样子，又气又急，“那是我的手机！你摔它干什么？”
厉沉舟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陆泽那轻佻的语气，那句“过去看看你”，像火一样烧得他脑子发懵。他看着苏晚护着手机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却又被她眼里的委屈刺了一下。
他别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苏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手机，一肚子火没处发。她知道厉沉舟是气陆泽，但这手机是她现在唯一能联系外界的东西，就这么被摔了，心里实在窝火。
病房里的气氛又僵住了，刚缓和没多久的空气，再次被陆泽搅得乌烟瘴气。
苏晚父亲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晚的号码，已经拨了不下十遍，听筒里始终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的脸色惨白，眼底布满血丝，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桌上放着警察刚送来的初步调查报告——苏母的死因是中毒，现场发现遗落的鸡汤残渣里有不明药物，而最后接触苏母的人，正是苏柔。所有线索都指向她，只是暂时还没抓到人。
他必须把这一切告诉苏晚，她妈妈没了，凶手很可能是苏柔。可电话打不通，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急得团团转。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却照不进他心里的绝望。妻子没了，养女成了嫌疑人，女儿联系不上，这个家彻底散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苏父慢慢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手拿起笔。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被眼泪晕开了好几处：
“晚晚，爸爸对不起你。你妈妈……她走了，警察说可能是苏柔干的。爸爸没本事，护不住你们，也没脸再活下去了。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别学爸爸……”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把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叫来一直跟着他的老部下：“把这个交给晚晚，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上。”
老部下看着他脸色发白、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两步：“老板，您这状态不对啊，要不先歇会儿？那信不急着送，我再等等？”
他还想再劝，就被苏父猛地抬手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快去。”
老部下没动，眉头拧得更紧了：“我跟了您快二十年了，您什么性子我清楚，可再硬的人也得有个喘口气的时候啊。要不我先给您沏杯茶？”
苏父却像是没听见，只是重复了一句，声音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疲惫：“快去。”
老部下看着他僵直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捏紧手里的信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恳求：“那我先去了……您……您别想不开啊。”
等老部下拿着信离开，苏父一步步走到阳台。二十楼的风很大，吹得他站不稳。他低头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串模糊的眼泪。
“老婆子，我来陪你了。”
他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沉闷的响声惊动了楼下的人，很快有人围了上来，警笛声再次划破夜空。只是这一切，苏晚都不知道。她还在病房里，为那部被摔碎的手机和厉沉舟赌气，完全没料到，家里已经天翻地覆。
而那封带着血和泪的遗书，正被人攥在手里，朝着医院的方向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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