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那股混合着腐肉和血腥的恶臭，却是比昨夜更加浓郁。
几乎凝成了实质，呛得人阵阵作呕。
溪、木以及几名斥候，再次潜伏回了昨天那处山坡。
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远处的平原。
诡异的寂静笼罩着战场。
昨日那两股疯狂厮杀的洪流，此刻正各自盘踞在平原的两端，没有立刻再次开战。
但那份宁静之下，却酝酿着更加令人心悸的疯狂。
“他们在干什么？”
一名年轻的斥候压低声音，眉宇间满是困惑。
不过，没人回答他。
溪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远方，炼气九层的修为，让她能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当然，林栋的意志，也借着神火印记，将一切尽收“眼底”。
在血肉石母的阵营里，一座由无数残缺尸骸和黑色岩石堆砌而成的简陋祭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几名身材高大，皮肤已经完全石化的“祭司”，正围绕着祭坛，用一种古怪而沙哑的调子疯狂地吟唱着。
他们的身后，十几个俘虏被粗暴地推搡上前。
那些俘虏都是在昨日战场上被抓的，每个人都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
“不！不！”
一名俘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被一名石化祭司不耐烦地用石锤砸碎了喉咙。
接下来的一幕，让山坡上包括溪在内的所有斥候，都感到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那些祭司，将俘虏一个个拖上祭坛。
随后，由一个变身成石巨人的战士，用一块巨大的石棒，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沉闷的巨响中，血肉横飞。
那些俘虏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摊无法分辨人形的肉泥。
祭坛上，肉泥中似乎有无形的能量被抽走，又被注入了某些新的东西。
一名祭司走上前，伸手抓起一把温热的肉泥，转身走向一名战士，直接涂抹在他的胸膛和脸上。
“嗬啊——！”
那战士发出既痛苦又亢奋的咆哮，他的身体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皮肤迅速硬化，变成了岩石般的灰白色。
他体内的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身形似乎都拔高了一截。
却被他强行压制住了，没有立刻完全变身。
血腥的祭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些战士脸上挂着狂热，显然对这个过程习以为常。
当俘虏不够用时，主持的祭司将目光转向了阵营后方那些瑟瑟发抖的炮灰部落。
他用石矛随意一指。
被指到的那个小部落首领，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在祭司冰冷无情的注视下，这名首领浑身颤抖着，最终还是转过身。
用一种绝望到麻木的眼神，在自己那些同样惊恐的族人中，点出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不！首领！不要！”
“啊——”
被选中的人，哭喊着，挣扎着，却被周围的族人死死按住，拖向了那座死亡祭坛。
整个过程，没有怜悯，只有对神明最原始、最血腥的献祭。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翠毒之主的信徒们，则上演着另一场同样恐怖的盛宴。
他们的营地中央，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中，翻涌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不断冒出拳头大小的毒气泡，散发出能把人直接熏晕的恶臭。
一具具尸体，无论敌我，都被他们面无表情地扔进毒坑之中。
尸体落入毒液，连一丝水花都未溅起，便迅速溶解，化作坑中毒液的一部分。
随后，被抓的血肉石母麾下的俘虏，也被直接扔了进去。
当尸体和俘虏用尽。
负责的祭司也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阵营的炮灰。
那些被逼着走向毒坑的小部落族人，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麻木。
甚至有人不等推搡，便主动纵身跃入其中。
当然，那些不主动的，也会有人帮他主动。
祭祀结束后，毒坑中的力量同样被抽走了一部分，又注入了新的力量。
显然，此刻的那些毒液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
随后，在主持祭司的指引下。
翠毒之主麾下的战士们排着队，舀起坑中毒液，如同饮用圣水般一饮而尽。
一些强大的战士甚至干脆直接跳进坑里，任由那剧毒的液体侵蚀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身体在剧毒的刺激下剧烈抽搐，皮肤上浮现出五颜六色的诡异斑纹，指甲变得漆黑而尖锐。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那些被毒液侵蚀的战士，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与血肉石母麾下部落的狂热咆哮，完全是两种画风。
但那份残忍，别无二致。
“呕——”
那名年轻的斥候再也忍不住，转身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木的脸色也早已煞白如纸，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些邪神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溪的脸色冰冷如霜，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凸起。
她胸中翻涌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
这些东西，根本不配被称为“神”！
它们是世界的毒瘤，是必须被彻底铲除的瘟疫！
圣火中，林栋的意识毫无波澜。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恶心？确实恶心。
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屑。
“这种爆兵方式真是简单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用生命和灵魂做燃料，换取对战士的一次性强化。”
“真是原始又低效。”
这种力量，看似强大，实则根基浅薄，代价高昂。
每制造一个这样的怪物，就意味着要消耗数个，乃至数十个鲜活的生命。
这哪里是发展？这分明是最原始的掠夺和剥削！
甚至他可以更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祭坛和毒坑中产生的精纯能量。
绝大部分都被那两个邪神隔空抽走，剩下的残渣混合了它们的一点本源力量，才被赐予给信徒。
典型的黑心老板，连汤都不给员工喝饱。
和自己这边靠修炼就能持续变强的体系相比，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就在此时，平原两端，同时响起了苍凉而古怪的号角声。
祭祀，结束了。
“吼——！”
“嘶——！”
那些刚刚被“制造”出来的石化巨人和剧毒战士，仰天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
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如同出闸的猛兽，再次朝着对方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血腥的战争，在短暂的停歇后。
以一种更加惨烈、更加疯狂的姿态，再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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