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海面的薄雾,将蓬莱仙岛映照得一片金辉。
然而,岛上的宁静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骚动所取代。
从清晨开始,无论是晨修的弟子,还是往来长老,几乎所有人口中都在热烈地议论着同一件事。
正是昨夜那一道撕裂长空、宛若神迹的恐怖雷光!
膳堂内,人声鼎沸,比往日热闹了数倍。
“你们看到了吗?!昨天晚上!那道雷!我的天!” 一名年轻弟子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挥舞着筷子,脸色涨红。
“废话!那么大动静,除非是瞎子聋子才感觉不到!” 旁边一人立刻接话,眼中满是惊悸与向往,“我当时正在崖边吐纳,差点被那气浪掀到海里去!”
“那是什么雷法?!也太可怕了!我感觉整个天都要被劈开了!”
“何止是劈开天!你们没看见吗?那雷光……是斜着劈出去的!从咱们岛边,一直延伸到海天交界处,怕不是有十几里长!”
“十几里?我看几十里都有!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现在还有点花!”
“关键是那气息!隔着那么远,我都感觉浑身发麻,魂魄都在颤抖!绝对是至阳至刚、诛邪破魔的无上雷法!”
“是哪位长老在演练神通?还是说……有外敌入侵,被哪位前辈出手击退了?”
“不可能!若是外敌,能引来如此雷霆一击的,得是何等存在?事后岂会如此风平浪静?我看,定是某位隐世不出的老祖宗,在演练无上法门!”
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后怕、震撼、以及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
那转瞬即逝的雷光,其威势已深深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心中。
在一些修为较高的长老和年长弟子的小圈子里,讨论则更为深入。
“诸位,可曾感受到那雷光中蕴含的意境?” 一位面容沉稳的中年执事压低声音道,“煌煌天威,却又带着一种引而不发、操控由心的圆融感。绝非寻常狂暴雷法可比。”
“不错。”另一位白发老妪点头,眼神深邃,“更奇特的是,雷光起时,我隐约感觉到一股极为精纯、却浩瀚无边的水灵之气作为引子。”
“这手法,倒让我想起一些关于岛上最核心传承的古老记载。”
“你是说驱邪镇恶,引天地之力?”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慎言!此事绝非我等可以妄加揣测。”
“但无论如何,能引动如此天地之威,施展此术者,其修为境界,恐怕已非我等所能想象。”
“或许是某位闭关已久的师祖……”
就在这满岛议论纷纷之际。
采言薇端着一盏清茶,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昨日雷光起处的海天方向。
她今日一早便听到了岛上的喧嚣,自然也知晓了昨夜那惊天动地的异象。与其他人的激动和猜测不同,她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极淡的思索与了然。
“难道是老祖宗?”
她想起了那位性情古怪、修为深不可测,外貌却如孩童般的直系先祖,采龙首。
整个蓬莱仙岛,有能力、且有可能在深夜于那种僻静之地施展如此惊天雷法,而又不引起更大骚动的,屈指可数。
而采龙首老祖,绝对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
“老祖宗平日深居简出,即便是我,也难得见上一面,为何昨夜会突然在那种地方……”
“……”
“是因为他吗?”
一个更加清晰的猜测浮上心头。
老祖宗对吴升似乎一直颇为关注,甚至可以说是这场联姻的主要推动者。若真是老祖宗出手,在吴升面前演示如此强大的雷法其用意何在?是考校?是点拨?还是某种程度的认可与展示?
想到这里,采言薇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老祖宗竟然会为了吴升而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看来老祖宗对这段联姻的重视程度,远超她之前的想象。
如果她的猜测为真,那便意味着,在老祖宗的眼中,吴升的价值和潜力,恐怕比她之前所了解的,还要深厚得多,以至于需要动用这种方式来点拨或震慑。
“如果真是为了相公出现的老祖,那么我对相公他这个人的了解,估计还是太少了。”
……
接下来的两日,吴升并未再踏入藏经阁半步。
他独自留在的静室中,需要时间来消化那晚所见所闻带来的巨大冲击。
两天前,那震撼的刹那,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曾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弃剑从伞!”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
亲眼目睹了以伞为媒,引动天地雷霆的浩瀚伟力,那种挥手间天威相随、涤荡乾坤的场面,远比单纯依靠自身元罡催动剑罡来得更加磅礴,更加震撼人心!
相比之下,自己一直以来苦修的剑法,哪怕如《万剑归宗》这般绝顶功法,似乎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哪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在见识过那般近乎劫难的本源力量展现后,能不心生向往?不想立刻改换门庭,投入那似乎更为广阔强大的道路呢?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种想要立刻找到采龙首,恳请拜入其门下,正经修行伞法的冲动。
毕竟,正经人,谁还修剑啊?肯定要修更高阶的伞啊!
然而,吴升终究是吴升。
短暂的头脑发热之后,极致的冷静与理性迅速重新占据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份躁动,开始抽丝剥茧般地分析。
“借天地之力,听起来固然强大,但借这个字,本身就意味着门槛。”
吴升盘膝而坐,目光深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纵然知晓引雷之法,他又凭什么去借?只怕未等引动天雷,自身先被那逸散的细微能量震为齑粉。”
“欲要借力,必先有力。”
“这个力,既是引导、控制天地伟力的修为根基,也是承载、驾驭这股外来力量的强横体魄。”
他清晰地认识到,采龙首能举重若轻地施展那等雷法,其本身的基础修为和肉身强度,绝对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否则,根本无法承受那瞬间环绕的磅礴能量,更别提精确引导了。
“所以,自身强大,永远是根基。”
吴升得出了结论,“盲目追求看似强大的外物,而忽视了自身根本的锤炼,无异于舍本逐末。”
“我目前的修炼道路,《金刚不坏神功》打熬体魄,《万剑归宗》战斗。”
“辅以阵法、天赋,步步为营,扎实无比。”
“这并没有错,反而应该坚持下去。”
想到此处,他心中豁然开朗。
采龙首的演示,其意义不在于告诉他伞比剑强,而在于为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运用理念。
“我不必急于立刻转修伞法。那等境界,对现在的我而言,如同孩童舞巨锤,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我要学习和吸收的,是那种不局限于自身,善假于物,引动外力的战斗思维。”
他的思路愈发清晰:“《万剑归宗》乃是绝一品功法,潜力无穷,绝不弱于任何传承。”
“我连其真正精髓尚未完全挖掘,何必好高骛远?采龙首老祖的伞道,是他基于自身对驱邪镇恶理念的极致演绎,是一条已然走通的康庄大道。但我的路,未必就要完全复制他的轨迹。”
一个崭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可以将阵法铭刻于伞面,形成随身领域。那么,我能否将阵法之力,以某种方式融入我的剑中?未必是刻在表面,或许是蕴养于剑脊,或是勾连于剑灵?”
“让我的剑,不仅是最锋利的矛,也能成为瞬间展开的阵眼?”
“或许……”
“待到我对器与阵的理解都达到更高深境界,真正需要一柄能同时完美承载剑罡与阵法的器时,伞剑这种兼具二者特性的兵器,才会是最佳选择。”
“但那不是现在,现在盲目更换兵器,反而会打乱我自身的修行节奏,是为不智。”
想通了这一点,吴升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见异思迁”而产生的微妙负罪感也烟消云散。
这不叫意志不坚,而是在见识过更广阔天地后,进行的审时度势的战略调整。
武器的形态终究是外物,关键在于使用武器的人,以及驱动武器的道理。
他的目光落在静室一角,那里静静放着一卷古朴的卷轴,正是采龙首赠与的那本残卷《星火》。
“至于这本残卷……”
吴升将其拿起,触手便能感受到一种沧桑与隐晦的波动,“老祖宗特意赠予,必有深意。”
“或许其中记载的,正是与驱邪雷法相关的某种基础或变种?”
“现在修复它,或许力有未逮,但带在身边,时常参详,总无坏处。”
他轻轻摩挲着卷轴表面,心中已有定计:“不必急于求成。”
“先行感悟,待我阵法造诣再进一步,或是对雷霆、火焰等天地之力有了更深理解,再尝试修复不迟,正所谓武器岂是不便之物,关键在于是否合用,何时,合用!”
而今日,便是九宗年初盛会正式启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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