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东京，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周长安将车停在一家名为“夜鸦”的高级会员制酒吧附近。这里是贝尔摩德偶尔会出现的场所之一，充满着她喜爱的、颓靡而危险的氛围。
周长安需要情报。关于剧场任务中那个第三方杀手的身份，关于琴酒最近的动向，也关于…组织是否对灰原哀的最新发现有所察觉。直接询问或调查风险太高，而贝尔摩德，这位组织内身份特殊、行踪莫测的千面魔女，或许是唯一可能在不引起琴酒进一步怀疑的情况下，提供一些线索的人。
她走进“夜鸦”，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雪茄、昂贵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暧昧气息。角落里，一个身段窈窕的金发女郎正独自坐在吧台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指甲在昏黄灯光下格外醒目。正是贝尔摩德。
周长安走过去，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对酒保示意：“一杯‘沉默见证者’。”这是这家酒吧的一款特调，名字恰如她此刻的心境。
贝尔摩德侧过头，慵懒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呀？真是稀客。我们的大忙人‘茅台’小姐，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消遣？”她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在周长安脸上流转，带着惯有的审视与玩味，“还是说…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需要找个人聊聊？”
周长安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接过酒保递来的、颜色深沉的鸡尾酒，轻轻晃动着：“只是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比如，关于一场不太顺利的‘清洁工作’。”
贝尔摩德闻言，轻笑出声，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你说那个小剧团的事？我听说了。琴酒可是很不高兴呢，任务虽然完成，但过程…充满了意外的‘杂音’。”她凑近周长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怎么，我们无所不能的茅台，也会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老鼠搅了局？”
周长安心中一动，贝尔摩德果然知道，而且听起来，她似乎并不认为那“第三方”与自己有关。她抿了一口酒，苦涩中带着回甘：“只是好奇，那只‘小老鼠’是谁派来的。毕竟，抢生意的行为，总得知道是谁不懂规矩。”
贝尔摩德靠回椅背，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黑泽自己惹上的其他仇家，也许是…某些对我们剧本内容同样感兴趣，但又不想通过正式渠道获取的人。”她弹了弹烟灰，意有所指，“东京的水很深，想浑水摸鱼的人，从来都不少。”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周长安身上，那眼神似乎穿透了伪装，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不过，比起那只无足轻重的小老鼠…我倒是更关心你，茅台。你最近，似乎和那位‘雪莉’小姐走得很近？”
周长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组织交给我的任务而已。确保‘迷途的小羊羔’不会乱跑，也不会…被不该发现的人找到。”她将灰原哀的存在合理化为组织的监控对象。
贝尔摩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与周长安的杯子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吗？只是任务？”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周长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你和她…都拥有着那种，不属于这个庸常世界的光彩。就像…很多年前，在纽约的那个女人一样。”
周长安知道，她指的是师父叶青回。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感激？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酒吧的音乐淹没：“她救过我…用那些不可思议的手段。在那场大火里…她本可以不管我…”
周长安沉默地听着。这就是为什么，贝尔摩德会对她另眼相看，甚至在某些时候隐隐维护。不是因为她是“茅台”，而是因为她是叶青回的徒弟。那份跨越了二十年的救命恩情，以及对于“异人”力量的忌惮与好奇，让贝尔摩德对她网开一面。
贝尔摩德很快从回忆中抽离，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放心吧，小茅台。只要你不做出真正危及组织根基的事情，琴酒那边…我会帮你周旋一二。毕竟，看着你这张和她有几分神似的脸，我也不太忍心看你被琴酒那个不懂风情的家伙当成叛徒处理掉。”
这几乎是一个明确的承诺了。周长安心中稍定，举杯向贝尔摩德致意：“那就…多谢了。”
“不用谢我。”贝尔摩德嫣然一笑，笑容依旧魅惑，却少了几分平时的虚假，“要谢，就谢你有一个好师父吧。不过…”她眼神微冷，带着一丝警告，“你也该清楚底线在哪里。如果有一天，你站到了组织的对立面，那么…即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明白。”周长安平静地回答。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主要是贝尔摩德在说一些组织内部的八卦和近期动向，隐晦地提点了周长安几个需要注意的点和人物。
离开“夜鸦”时，周长安手中多了一张贝尔摩德“随手”递给她的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家贸易公司的地址——疑似与剧场任务中那个第三方杀手有关。
坐进车里，周长安看着那张字条，目光深沉。与贝尔摩德的这次会面，收获超出了预期。不仅暂时缓解了来自琴酒的压力，获得了一些线索，更重要的是，再次确认了贝尔摩德因师父叶青回而对她的特殊态度。
这份“情面”是一把双刃剑，能提供暂时的庇护，但也意味着她与师父的关联在组织高层并非秘密，必须更加谨慎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她发动汽车，汇入东京的夜色。下一步，就是去查查那个贸易公司，以及字条上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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