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野鸡蹲在稻穗上，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小凡，尖尖的嘴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刚才被啄得魂飞魄散的记忆还在疼，后背的伤口跟着心跳突突跳，陆小凡攥着粗树枝的手全是汗，腿肚子抖得能打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找个软柿子捏。” 他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后退，脚腕却突然卡在田埂的裂缝里，“嘶 ——” 他疼得龇牙咧嘴，刚把脚拔出来，手里的树枝 “咔嚓” 断成两截，断口还弹了他眼睛一下。
更要命的是，这动静惊动了野鸡。三只鸡扑腾着翅膀冲过来，棕红色的羽毛在眼前晃成残影。陆小凡哪儿还敢恋战，转身就跑，草鞋在泥地里打滑，差点一头扎进刚被玩家踩出的水坑里。
“操！能不能给条活路！” 他慌不择路往村里跑，沿途玩家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耳朵。有个法师举着木杖喊：“兄弟加油！我赌你三分钟内回复活点！” 陆小凡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一眼，结果脚下被石子绊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下巴磕得生疼。
野鸡的 “咯咯” 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他连滚带爬躲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抱着树干大口喘气。奇怪的是，野鸡追到树下突然停住，焦躁地踱了几步，居然转头跑了。陆小凡愣了愣，摸了摸树干，这才发现树身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晨光村安全区”。
“合着你们还懂规矩？”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状态：生命值 18\/120，魔力值剩 65，新手布衣从肩膀到腰撕了个大口子，露出虚拟的皮肉伤，草鞋也丢了一只，脚底板沾着泥和草叶。背包里依旧只有 10 个铜币和那根孤零零的野鸡羽毛，还有半截断树枝。
旁边卖糖葫芦的 Npc 瞥了他一眼，摇着头嘟囔：“这孩子怕不是被雷劈过，怎么浑身透着晦气。” 陆小凡刚想反驳，肚子突然 “咕噜” 叫了一声 —— 现实里他为了抢头盔没吃晚饭，全感头盔的饥饿模拟功能还挺逼真。
他摸出仅有的 10 个铜币，走到 Npc 小吃摊前：“老板，来个肉包子。”
Npc 老板是个圆脸胖汉，刚把热气腾腾的包子递过来，手腕突然一抖，包子 “啪嗒” 掉在地上，正好被路过的野狗叼走。胖汉脸一黑：“你这倒霉蛋！赔我包子！”
“凭什么啊！是你自己掉的！” 陆小凡急了。
“要不是你站这儿，我能手滑？” 胖汉叉着腰，“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系统提示：小吃摊老板对你的好感度 - 3，当前好感度：厌恶。】
陆小凡气得差点跳起来，可看着对方手里的擀面杖，还是悻悻地走了。他越想越憋屈，论坛里说《纪元》的新手村是 “养老天堂”，怎么到他这儿成了 “炼狱开局”？难道真是自己太菜？
他点开角色面板，又看了一遍基础属性：力量 5，敏捷 3，体质 7…… 确实是标准的圣骑士开局，没什么问题。技能栏里【圣光术】和【嘲讽】也好好的，就是魔力值剩得不多。他尝试对着自己放了个【圣光术】，柔和的白光落在身上，生命值跳了一下 ——+8？
“不是说恢复 10 点吗？怎么还少 2 点？” 陆小凡懵了，再放一次，这次更绝，白光刚冒出来就闪了下，直接消失了，魔力值倒是扣了 5 点，生命值纹丝不动。
【系统提示：技能施放失败，魔力值 - 5。】
“玩我呢？” 他当场石化，这游戏技能还有失败率？他赶紧翻论坛，搜索 “纪元 圣光术 失败率”，结果全是 “100% 成功”“新手必学神技”“奶妈亲爹” 之类的帖子，甚至有玩家说自己闭着眼都能放成功。
陆小凡盯着屏幕上的帖子，心里咯噔一下。从创建角色手滑选圣骑士，到短剑卷刃、树枝断裂，再到圣光术放失败，这些事单独看像巧合，凑在一起就太诡异了。他突然想起刚才芦苇丛里那道金光，还有系统说的 “未知被动效果”。
“难道是属性有问题？” 他皱着眉反复戳属性面板，从基础属性到技能再到装备，来来回回翻了十几遍，别说隐藏属性了，连个异常提示都没有。论坛里说《纪元》的隐藏属性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比如完成秘密任务、触发特殊事件，可他这刚进游戏半天，除了被野鸡追着跑啥也没干啊。
肚子饿得更厉害了，陆小凡决定先想办法弄点吃的，再攒钱修装备。他想起村长说打不过野鸡可以换任务，赶紧往晒谷场跑。路过杂货铺时，他瞥见门口堆着些锄头，心里一动 —— 既然近战打不过，不如先搞把远程武器？
“老板，锄头怎么卖？” 他扒着柜台问。
杂货铺老板是个瘦高个，推了推老花镜：“青铜锄头 100 铜币，挖野菜挖矿石都能用。”
“这么贵？” 陆小凡倒吸一口凉气，他全身上下只有 10 个铜币。正想讨价还价，突然看到柜台上摆着把生锈的铁弓，旁边写着 “处理品 50 铜币”。
“那弓能便宜点不？我只有 10 个铜币。” 他搓着手问。
老板斜了他一眼：“10 个铜币？买根箭都不够。” 说完转身去整理货架，没成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货堆上，货架 “哗啦” 塌了，正好砸在铁弓上，弓弦瞬间断成两截。
老板爬起来气得脸都绿了：“你给我滚！再在这儿待着我叫守卫了！”
【系统提示：杂货铺老板对你的好感度 - 10，当前好感度：敌对。】
陆小凡吓得撒腿就跑，跑出老远还能听见老板的咒骂声。他蹲在墙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背包，第一次萌生了删号重练的念头。可一想到这头盔花了他三个月生活费，又硬生生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再试试组队！说不定人多力量大！” 他点开组队频道，里面全是 “求带副本”“找奶妈” 的消息，他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1 级圣骑士，求组清理野鸡任务，能抗能加！”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人私聊他：“兄弟，圣骑士？来我们队，正好缺个坦克。”
陆小凡喜出望外，赶紧点了同意。组队面板弹出，队长 Id 叫 “砍瓜切菜”，是个 2 级战士，还有两个队友，一个 1 级法师 “小火球”，一个 1 级弓箭手 “射你没商量”。
“队长好！队友好！” 陆小凡热情打招呼。
“别废话，赶紧过来，我们在西头麦田。” 砍瓜切菜的声音很不耐烦。
陆小凡一路小跑到西头麦田，远远就看见三个玩家正围着几只野鸡打。砍瓜切菜拎着铁剑砍得正欢，小火球挥舞着木杖放火球，射你没商量拉弓射箭，配合得挺默契。
“来了来了！” 陆小凡冲过去，刚想放个【嘲讽】吸引仇恨，脚下突然被草绳绊倒，整个人往前扑，正好撞在砍瓜切菜身上。砍瓜切菜重心不稳，手里的铁剑飞了出去，掉进旁边的泥坑里。
“我操你妈！” 砍瓜切菜怒骂一声，刚要捡剑，一只野鸡突然扑上来，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啄了一下。
【-22！暴击！】
“哎哟！” 砍瓜切菜的生命值瞬间掉了大半，小火球赶紧放了个火球砸开野鸡，射你没商量补了两箭，才把那只野鸡打死。
“你他妈是来捣乱的还是来组队的？” 砍瓜切菜捡起剑，剑刃上全是泥，攻击力直接降了 1 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小凡赶紧道歉，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砍瓜切菜瞪了他一眼：“再敢捣乱就踢了你！小火球，加个盾！”
小火球点点头，举起木杖想放【火焰护盾】，结果咒语念到一半，木杖突然断了，火星溅到他自己身上，烫得他直跳脚。
“我靠！这杖怎么回事？刚买的啊！” 小火球急得直跺脚。
陆小凡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是自己的问题吧？他刚想后退，射你没商量突然喊：“小心！左边还有三只！”
三只野鸡扑腾着翅膀冲过来，陆小凡赶紧放【嘲讽】，想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嘲讽技能居然歪了，精准命中了旁边一只正在啃草的野兔。野兔瞬间红了眼，转身就朝小火球冲过去。
“什么鬼！野兔也能嘲讽？” 小火球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结果撞在砍瓜切菜身上，两人一起摔进泥坑。
射你没商量刚射出一箭，弓弦突然断了，箭枝掉在地上，正好弹起来砸中他的额头。
【-3！】
“我服了！这队没法待了！” 射你没商量当场退出队伍。
砍瓜切菜爬起来，指着陆小凡的鼻子骂：“你他妈就是个灾星！难怪 Id 叫这个！” 说完也退出了队伍，小火球紧随其后，临走前还丢了个白眼过来。
陆小凡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组队面板，嘴角抽了抽。他打开聊天记录，正好看到射你没商量在世界频道发了条消息：“警告！Id 灾星的圣骑士是个扫把星！组队必倒霉！武器必损坏！大家千万别加他！”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哈哈哈是不是那个被野鸡追着跑的哥们儿？”“我刚才看到他了，确实够惨的。”“避雷了避雷了，谢谢提醒！”
陆小凡气得差点把头盔砸了，可一想到三个月生活费，又只能硬生生忍住。他漫无目的地在村里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论坛里从来没人说过组队会引发这么多怪事，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路过药铺时，他看到老板正在门口晒草药，心里一动 —— 说不定能买瓶药水，哪怕加几点血也好。他凑过去问：“老板，有初级生命药水吗？”
药铺老板是个白胡子老头，推了推眼镜：“有，15 铜币一瓶。”
陆小凡摸了摸口袋，只有 10 个铜币，脸瞬间红了：“能…… 能便宜点吗？我只有 10 个。”
老头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你这惨样，行吧，10 个就 10 个。” 他转身去药柜拿药水，刚要递给陆小凡，手突然一抖，药水瓶 “啪嗒” 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淡绿色的药水渗进泥土里。
“哎哟我的药！” 老头心疼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跟你沾边的东西就没好下场！”
【系统提示：药铺老板对你的好感度 - 5，当前好感度：厌恶。】
陆小凡：“……” 他现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往后退。
“别跑！赔我药水！” 老头抓起扫帚就追，陆小凡吓得转身就跑，慌不择路冲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个铁匠铺，门口挂着 “修理武器” 的牌子，他眼睛一亮，赶紧冲了过去。
“老板！修武器！” 他举起手里的半截短剑。
铁匠是个络腮胡大汉，接过短剑看了看：“卷刃加断裂，修理费 20 铜币。”
“我…… 我没那么多钱。” 陆小凡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汉皱了皱眉，刚想拒绝，突然看到他身上的伤，又看了看那半截短剑，叹了口气：“算了，看你可怜，先给你修了，下次记得给钱。”
陆小凡大喜过望：“谢谢老板！您真是好人！”
大汉把短剑放进火炉里烧红，拿出锤子开始敲打。火星四溅，眼看短剑就要修好，突然 “咔嚓” 一声，锤子的木柄断了，锤头飞出去，正好砸在旁边的铁砧上，火星溅到火炉里，“轰” 的一声，火苗窜起半米高，把大汉的眉毛燎了一小撮。
“我操！” 大汉气得跳起来，指着陆小凡骂，“你他妈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啊！老子打铁三十年，第一次遇到锤子断柄！”
陆小凡吓得后退两步，正好撞在身后的货架上，货架 “哗啦” 塌了，上面的铁钉、铁丝撒了一地。他刚想捡，脚下一滑，摔在铁钉堆里，虽然没受伤，但衣服上扎满了小铁钉，活像个刺猬。
“滚！给我滚出去！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大汉抓起扫帚就打，陆小凡赶紧抱着头跑，刚跑出铁匠铺，就迎面撞上一个玩家。
“哎哟！” 那玩家痛呼一声，手里的宝箱掉在地上，“啪嗒” 一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字条飘出来，上面写着 “谢谢惠顾”。
“我操你妈！我的黄金宝箱！” 那玩家看了看字条，又看了看陆小凡，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这宝箱我开了十次才出的！”
陆小凡吓得魂飞魄散，这锅他可背不起，转身就跑。那玩家在后面追着骂：“灾星！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
他一路跑，一路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截图工具拍他，嘴里喊着 “活的扫把星！快拍下来发论坛！” 陆小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慌不择路躲进了村后的破庙里。
破庙里积满了灰尘，只有一尊破旧的神像孤零零地立在中央。陆小凡瘫坐在神像前，大口喘着气，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从小到大虽然不算幸运，但也没这么倒霉过，省吃俭用买个游戏头盔，本想逆袭人生，结果成了全服笑柄。
“难道这游戏跟我犯冲？” 他抹了把脸，再次点开角色面板，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乱戳。基础属性、技能、装备、背包…… 他把能点的都点了一遍，最后手指停留在 “属性” 按钮上，长按了三秒。
突然，屏幕上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面板下方多出了一行灰色的小字，像是被隐藏的内容。陆小凡心里一动，赶紧点了下那行字，一行刺眼的红色属性跳了出来：
【隐藏属性：灾厄缠身】
【效果：幸运值锁定为 - 9999（不可更改）】
【附加效果：所有正面事件触发概率降低至 0，负面事件触发概率提升至 100%】
【特殊机制：当遭遇极致厄运时，有概率触发 “否极泰来” 效果】
陆小凡盯着那行 “-9999”，眼睛瞪得像铜铃，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他反复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不管怎么刷新，那行红色的属性都稳稳地停在面板上。
-9999？幸运值还能是负数？而且负得这么离谱？
难怪他选职业手滑，难怪短剑会断，难怪组队队友会倒霉，难怪连 Npc 都跟他过不去！原来不是他菜，也不是游戏有问题，而是他天生自带 “灾厄” 属性，是个天命倒霉蛋！
“操…… 操你妈的系统！” 陆小凡终于反应过来，一拳砸在地上，结果手刚碰到地面，就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硌得生疼。他低头一看，石头旁边还躺着一只死老鼠，不知道死了多久，散发着虚拟的臭味。
就在这时，破庙的屋顶突然 “哗啦” 一声掉下来一块瓦片，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1！】
生命值变成 17\/120。
陆小凡坐在地上，看着头顶的破洞，又看了看面板上的【灾厄缠身】，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想起自己拿到头盔时的兴奋，想起对财富自由的憧憬，想起被野鸡追着跑的狼狈，想起被全服嘲笑的屈辱……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输定了。
破庙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喊：“那灾星肯定躲里面了！快去找！” 是刚才那个被他撞掉宝箱的玩家，还带了几个同伙。
陆小凡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他看着面板上的【灾厄缠身】，突然想起那个 “否极泰来” 的特殊机制。
极致厄运？触发奇迹？
他现在已经够倒霉了，还能更倒霉吗？
破庙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玩家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丢了宝箱的玩家，手里拎着铁剑，眼神凶狠：“灾星！看你往哪儿跑！”
陆小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半截短剑。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拼一把。他朝着门口冲过去，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着为首的玩家扑过去，手里的半截短剑也飞了出去。
那玩家吓得赶紧后退，结果脚下被门槛绊倒，正好摔在陆小凡面前。更离谱的是，那半截短剑在空中转了个圈，居然精准地插进了他旁边的泥地里，溅起的泥点正好迷了他的眼睛。
“我操！” 那玩家刚想揉眼睛，屋顶又掉下来一块瓦片，正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5！】
陆小凡趴在地上，看着这离谱的一幕，彻底懵了。
这就是…… 极致厄运带来的 “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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