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爷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世家什么嘴脸,老夫岂能不知!手中有兵,方有立足之地,方才有说话的底气!只管去办,我会让趄儿在钜鹿也操练兵马。”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恍如山岳一般。
“三郎,印刷之术若要推行,最好由天子下诏,自上而下,则世家无可推托。”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如今朝堂之上,天子无权柄,政令皆出宦官与权臣之手,此路恐怕难通。”
张梁灵机一动,说道,“大父,明年远征高句丽,彼处远离中原,不如在当地设坊印刷,以番邦进献之名传入大汉。您以为如何?”
几人闻言,眼睛皆是一亮。
魏老爷子点头赞道,“此法不错,当可推行!张县令,募兵之事加紧操办,高句丽一战,定要胜得干净利落!”
张角应道,“魏公放心,明日我便让张宝尽快操办。”
“另有一事,入京之粮如今已经装车,明日便会启程去廮陶,”魏老爷子对张梁说道,“明日辰时之前,你让那国渊乘车来我府上,走侧门,不要下车。”
他此时对国渊也是好奇得紧,郑学门徒,眼力倒是不错,进京献祥瑞之事,也得与他交代一番,免得出了纰漏。
“唯。”张梁领命。
几人匆匆告辞而去,径直返回书社处理存书。
将书社中的书籍全部下架,各自只留了一册原本,满满当当的书架经此一番清理,顿时有了不少空缺之处。
田丰道,“三郎,明日便召集青藜书社学子全力抄录,至于印刷之术,且待日后再说吧。”
张梁口中应诺,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读书识字而已,何至于如临大敌,简直有些上纲上线,小题大做。
他却是忘记了,知识垄断自古以来就是权柄所在,有些人不到200分可以考入上戏,某博士更是单开“天临纪年”,虽然不像袁氏杨氏,却俨然已经是新时代学阀世家的产物。
一番忙活后回到后院,幽幽、安安等侍女见家主与公子迟迟方归,都在家中等候。
简单用过晚膳后,田丰与张角将张梁叫到书房。
“三郎,”张角神色凝重,“今日魏公所言,你要谨记于心。我等小门小户,行事更当如履薄冰。”
田丰轻叩案几,“你且想想,若世家发现顷刻可得千百典籍之秘术,是会与人共享,还是占为己有?”
话没说完,窗外忽起夜枭啼鸣,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显得无比阴森恐怖。
张梁这才正视起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有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不说世家,就是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
自己若是配合,可能还能给张家留一点残羹冷炙;若是不老实听话,只怕自己一家四口都得被意外身亡。一个小小的县令与县尉而已,根本不是事儿。宝哥哥出片场都能遭遇渣土车,更何况这还是汉朝末年,根本没有监控。
“谢先生指点,小子受教了。往后从事必定小心谨慎!”张梁一脸认真地说道。
“善!”田丰满意地说道,“往后赵雷与赵云兄弟,还需要三郎你多加照应。”
见张梁虚心受教,田丰便先行告辞,回了县牙。
送走田丰后,张角将张宝也叫进书房,兄弟三人齐聚一室。
张角语重心长地说道,“三郎,如今你身后不单有咱张家四口,若是行差踏错,魏家也必被牵连。”
“兄长教诲的是,小弟已明白其中利害。”
“三郎你素来有主见,不消我们多说,这些道理早晚也会懂。”张角点点头,对一边的张宝道,“明日你在城里再招募两千兵马。”
“诺!”张宝听说要扩兵,满口答应。
“嗯,粮车不日便要启程进京,你尽早做好准备。”
张宝昂首挺胸道,“兄长,我时刻准备着,随时可以前往幽州。”
张角见他话说得太满,问道,“你此去幽州,到任之后该做何事?”
“自然是修城练兵,来年与三郎一起,踏破高句丽王都!”
“荒唐!”张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浿水城小民寡,且此去便将入冬,北地严冬冻土三尺,你如何修筑城防?”
“那我该如何是好?”
“明日我与程先生商量,若是他愿意远赴辽东,内政庶务便不必你操心。”
张宝听说大哥要给他劝说程昱,满心欢喜,“好好好!程先生文武全才,得他辅佐,何愁浿水不治!”
张梁说道,“兄长,不妨带上李孚,我有一商战之策,可由他负责运转。”
张角疑惑发问,“商战?”
“此前派遣之商队,都是寻常经商贸易。”张梁道,“李孚此去,我准备让他向鲜卑、乌桓出售茶叶、烈酒与琉璃等物,换取牛羊马匹或高句丽战俘。”
张宝拍手称好,“三郎此计不错,既得牛羊马匹,也可在明年开战之前,先损高句丽国力。”
张角道,“此法堪称釜底抽薪,三郎可还有后招?”
“大兄明鉴,”张梁冷笑一声,脸上犹如寒霜,“如今医馆正在研制防治虏疮(天花)之法,若是行之有效,我军将免疫此疾。”
他神色一冷,“届时,便遣感染虏疮之死囚,潜入鲜卑、乌桓与高句丽!”
张角闻言,面露不忍之色,“三郎,天花之疫,十死二三。此计过于狠厉,杀孽太重,只恐有伤天和。”
又听到有伤天和,张梁心里对贾诩的期待值+1。
张宝却是站在张梁这边,反驳道,“鲜卑南下侵扰时,百姓十死七八,兄长为何不说那北族杀孽过重,有伤天和!”
张梁按住激动的二哥,怕他又惹张角生气,“两位兄长,听我一言。北族若不服王化,不习汉字,不以汉人自居,在我看来,便是敌人!”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百姓残忍!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敌人多死一人,我大汉子民便少一人伤亡,如此之事,何乐而不为!”
“至于心慕大汉的三韩与扶余诸部,我自会妥善处置,尽量为其解决虏疮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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