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且示在一旁，马上急了眼，马上问道：“为什么？”
沈晚娘看着众人，说道：“搁浅的原因，不在供应商，而在南京大学。”
宗且示听了不解，又问道：“为什么在南京大学？”
沈晚娘点头，说道：“具体原因，我还不知道。
我们得到的答复，只有暂缓两个字。
上级部门也没有给出具体原因，以及暂缓截止时间。”
宗且示听了，看着冷双显，说道：“我建议，立即召开南京分部会议。
邀请以刚叔叔、念恩、边好、思青列席。
他们是南京大学的在校师生，了解的情况比较多。”
沈晚娘听了点头，经冷双显同意，与宗且示分头去约人。
12月27日晚饭后，众人聚在冷双显家。
沈晚娘首先介绍了捐助南京大学图书、教材、实验室的情况。
接着，说明了采购合同搁浅一事。
然后，她说道：“这两天，我又进一步了解到，搁浅的原因可能是：
参与谈判的南京大学申亦农组长，突然去了北京。”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
冷双显想了想，问道：“这次捐赠的体量大，涉及面广。
整个谈判过程，南京大学的领导都是知道的。
难道，没有其他人，能够接手这件事吗？”
沈晚娘看着他，摇头说道：“这几天，我们持续在约见学校领导。
但是，一直没能约上。
本来，部分供应商已经准备，在圣诞节前回国了。
现在看来，他们连在元旦之前回去，都不能保证了。”
蒙豆豆听了，沉吟片刻，说道：“看来，约不上的原因，还很难说。
南京大学恢复招生后，学校事务逐渐增多。
领导班子，也经过了几次充实和调整，分工更加细致起来。
像接受捐赠这类事情，都是由专管领导负责，其他人不会越俎代庖。”
宗渝虎想了想，说道：“国庆招待会期间，周总理也因故没有出席。
但是，在国庆贺词中已经透露，接下来的科教政策，还是很振奋人心。
申亦农组长去北京，应该不会是教育政策，有了什么变化。
等他回来，自然就可以签署了。”
温习听了，也说：“上个月下旬，在北京只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
没有听说，下面要召开教育系统的会议。
所以，申亦农组长，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南京。”
白薇点头，边想边说道：“申组长去北京的原因，的确很难说，希望他能尽快回来。
经过前几年的运动，学校的领导行事都比较谨慎。
毕竟，签字盖章是大事。
所以，只能请供货商再耐心地等一等！”
张指柔想了想，说道：“南京大学的供应商比较多，能否与他们商量，先签署正式合同。
之后，他们可以留下来，在南京等待，也可以回国等待。
这样做，也能减少对他们行程的影响。”
宗且示听了，点头说道：“另外，我建议修改合同上的时间约束条款。
把上面和时间相关的部分，全部空出来。
这样，可以在申组长签署的时候，再填上去。”
沈晚娘听了，犹豫着说：“由于汇率、物价、航运等政策，容易发生变化。
也要订立一个最后期限，过了这个时间，合同就自动作废了。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合同双方的经济利益。”
秦关意听了，翻看了一下日历，说道：“那就定在春节之前吧！
现在离春节，正好还有一个月时间。
相信到那个时候，申组长会回来过年的。”
沈晚娘点头，疑惑不解地又说：“按理说，申组长应该知道，这几天就要签署捐赠合同。
如果，他遇到了急事，应该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把工作移交一下。
看他平时，是个行事风格严谨的人啊！”
冷双显看着郭以刚等人，若有所思，说道：“的确，合同的搁浅，疑点重重。
南京大学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
郭以刚、边好、冯念恩、范思青听了，均摇头。
边好看着冷双显，说道：“暑假期间，有一些北京大学的同学，来我校交流，也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冯念恩想了想，说道：“教育整顿以来，南京大学开展了‘一学三批五大讲’活动。
这次活动，着重批判了资产阶级派性。
现在，学校里面正气大张、学风渐浓。”
见众人听了，不理解‘一学三批五大讲’的意思，范思青笑着补充道：“一学，就是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
三批，就是批资本主义倾向、批资产阶级派性、批资产阶级法权思想；
五大讲，就是讲路线、讲大局、讲党性、讲纪律、讲团结。”
郭以刚点头，边想边说：“开学以后，学校流传着一些值得重视的消息，可能来自北京大学来的同学：
第一，毛主席、周总理身体欠安；
第二，全国范围内的整顿治理工作，已经暂停；
第三，类似南京大学的‘一学三批五大讲’活动，可能是错误的。”
侯佳佳听了，担忧地说道：“难怪毛主席和周总理，都没有出席国庆招待会。”
梁九斤点头，也说：“整顿治理工作停止后，我们厂里的各种政治活动，马上又多了起来。
现在，已经对我们正常的生产活动产生了影响。”
宗且若听了，看着郭以刚，问道：“‘一学三批五大讲’活动，为什么可能是错误的？”
见郭以刚、邱念国、边好、范思青摇着头，答不上来，蒙不迟说道：“对与错，让时间去评判！
最近，大家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众人知道，蒙不迟在省公安厅工作，了解的事情比一般人都多。
与此同时，众人也知道，他的工作纪律性特别强，在公众场合很少说话。
今天，他能提醒大家少出门，实属罕见。
由此可以想见，当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冯念初看着蒙不迟，担心大家追问，让他为难，赶紧岔开了话题。
她看着郭以刚，问道：“以刚叔叔，这次合同的搁浅，对生物系的石油催化剂、化学催化剂、高效低毒农药的研究，有很大的影响吧？”
郭以刚听了，点头说道：“不光是生物系。
学校已经围绕捐赠物资，结合工农业生产的需要，拟定了各个学科互相配合协作的科研方案。
在声学、激光、超导微波电子学、最优化方法、计算机、石油催化剂、化学催化剂、高效低毒农药、灾害性天气预报、大米草和火山岩等方面，已经准备了大量的研究课题。
现在，捐赠合同搁浅了，会严重影响到科研活动的进度！”
秦关意点头，看着他说道：“以刚，自从你结婚有了郭晓东，性格大变啊！”
郭以刚听了，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就反问道：“有什么变化？”
秦关意看着他，笑道：“以前，你对学校的事情能躲就躲，漠不关心。
现在，居然张口就来，如数家珍。
最后，还用上了‘严重影响’一词！”
郭以群听了，笑道：“关意说得对，以刚的变化的确很大！
在家里，他对洲鹦、对父母，一如既往地好。
对四个孩子，比谁都上心，吃喝拉撒睡没有他不关心的。
在外面，对街坊四邻、对亲朋好友，也一如既往地热心。
在学校，工作热情高涨，教学科研两不误，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
宗且示听了，笑道：“看来，爱情的力量非常伟大啊！”
郭以刚给他说得脸上挂不住，伸手要打。
宗且示马上抱着头，叫道：“你敢打媒人，真是没有了天理！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知恩不报、得鱼忘筌……”
郭以刚听了，笑道：“随你怎么说，有本事，你一辈子不结婚。”
宗且示看着他，回敬道：“结了婚，我还是王中王。
不像你，已经变成了小绵羊！”
众人听了都笑。
冯念初看着宗且示，笑道：“只怕到时候，你还不如以刚。
变成了小爬虫！”
沈晚娘点头，也笑道：“不错！
婚姻姓碰，我倒要看看，且示以后，会碰上什么人：
所谓娶仙道奇，与狐志异。
如果，且示碰上了个狐仙……”
郭以刚听了好笑，马上接口道：“就让且示，碰上、娶了一个狐仙。
到时候，狐仙想让你变成什么，就能把你变成什么。
什么小绵羊和小爬虫，都是小儿科了！”
宗且若听了，看着宗且示，笑道：“哥，这下你知道，什么叫众怒难犯了吧？
以刚叔叔又没得罪你，你非要调侃他。
爱情的力量伟大，这句话本身说得没错。
错在你以下犯上，不敬长辈。
赶紧道歉吧！”
宗且示听了，觉得宗且若看似在教训自己，实则在提醒自己摆脱危机的办法。
于是，赶紧顺坡下驴，说道：“我的好妹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接着，看着郭以刚，笑道：“以刚叔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教授不与文盲争。
就当我没说过，原谅我吧！”
郭以刚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教授不与文盲争？！
说到机智，且示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啊！”
沈晚娘想了想，也笑道：“难怪关雅回家，对我们说，且示脑袋里，有一百个孙悟空！”
接着，她又问道：“且示，既然你有孙悟空的机智，就来说说看，面对捐赠搁浅的事，我们应该怎么办？”
宗且示听了，马上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其实刚才，大家已经说出了解决办法。
那就是，尽量让供应商先签署了合同回国，然后，等到申组长回来再补签。
最后，我们再去安排付款。
如果，申组长在春节以后回来，或者南京大学换了领导，不同意前面谈的协议，那就只能重新谈判了！”
想到这儿，宗且示一脸愁容，又说道：“只不过，有一件事，大家要想清楚。
如果，来的新领导不接受捐赠，我们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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