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现实世界的闷热与压抑之下,另一处绝对静谧、绝对安全的所在——系统空间【幸福小屋】的二层卧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模拟出的皎洁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棂,温柔地洒满房间,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银霜。空气中弥漫着灵韵花园带来的花草清香与【生生不息水池】特有的、滋养万物的湿润气息,令人心旷神怡。房间布置是简洁的中式风格,梨木大床、衣柜、桌椅一应俱全处处透着温馨与安宁。
床铺上,静静地躺着萧雅姿。她面容安详,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乌黑浓密的发丝散落在枕畔,胸口随着极其微弱、近乎停滞的呼吸轻轻起伏。时间在她身上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她如同沉睡在琥珀中的美人,因为系统的绝对规则,她的生命活动处于完全静止状态,不会醒来,也不会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起初,谢薇每次与廖奎在此亲密,面对近在咫尺、却如同身处另一个时空维度的母亲,内心总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羞赧,有愧疚,甚至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她总会下意识地压低声响,动作也带着拘谨,仿佛生怕惊扰了那份永恒的沉眠。
但时间,以及系统空间赋予的绝对掌控感,逐渐改变了她的心态。一次又一次,她确认母亲绝不会醒来,绝不会感知到任何动静。这间卧房,与其说是三人共处一室,不如说是她与廖奎独占的、绝对私密的爱巢,而母亲的存在,更像是一尊被完美保存、承载着无尽亲情与希望的雕塑。
久而久之,这种认知,反而赋予了一种异样的、打破禁忌般的刺激感。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刻,在精神与肉体高度共鸣的巅峰,知晓至亲就在身旁,却处于绝对静止的时空,这种奇特的境遇,加深了她与廖奎之间那种超越世俗、在绝境中相依为命的纽带。他们的互动,变得更加大胆,也更加投入,仿佛在用这种生命最原始的活力,向这冷酷的时代和命运无声地抗争。
此刻,廖奎与谢薇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灵肉交融。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皮肤上,激烈的喘息声在静谧的房间里逐渐平复。两人紧密相拥,感受着彼此剧烈心跳的慢慢回落,以及精神链接中那份事后特有的、慵懒而满足的深度共鸣。极致的愉悦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安宁与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就在这时,熟悉的、只有他们能听见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石,在脑海中清脆地响起。
【叮!检测到伴侣精神共鸣深度提升,幸福度小幅增强。发放日常奖励……】
【基础奖励:飞天茅台* 2已存入空间仓库。】
【随机物资生成中……】
【优质棉布* 2(米),水果硬糖* 1(斤),军用压缩饼干* 1(包),食用盐* 1(包)已存入空间仓库。】
【特殊随机物品生成:虎标万金油* 1(盒)。】
“这次还有别的东西?”谢薇慵懒地呢喃着,好奇地心念一动。一个扁平的、印着斑斓图案的铁质小盒凭空出现在她摊开的掌心。
廖奎也支起身子,凑过来看。月光下,那小铁盒显得颇为精致,与这个时代国内粗糙朴素的包装风格截然不同。盒面上,是繁体的“虎标万金油”字样,旁边还有一行清晰的英文“tIGER bALm”,图案则是一只姿态威猛、栩栩如生的斑斓猛虎,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是……药膏?”廖奎辨认着名字,有些不确定。国内常见的清凉油多是小巧的玻璃瓶或简陋的铁盒,鲜少有如此鲜明图案和双语标识的。
谢薇轻轻拨开那紧扣的盒盖。一股极其浓烈、清凉刺鼻的薄荷混合着樟脑的气味瞬间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中,甚至暂时压过了房间内原有的花草清香。
“味道好冲……”谢薇微微蹙眉,却又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那清凉的气息直冲天灵盖,带来一种奇特的提神效果。她用指尖沾了一点盒内暗红色的膏体,触感细腻油润。“看来是类似清凉油的东西,但这包装……真特别。”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一侧,飘向母亲萧雅姿那安睡的面容。月光勾勒出母亲柔和的脸部线条,那恢复了青春光泽的肌肤,那乌黑如云的发丝,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生生不息水池】的奇迹。可这奇迹,却被困在这静止的时空中,无法真正重见天日。为她创造一个合法身份,如同横亘在前的天堑,之前设想的“烈属后代补录”或“旧底子翻新”,无一不是困难重重,风险极大,且极易在严密的户籍核查下穿帮。
看着手中这充满“资本主义”气息的小铁盒,看着那繁体中文字和英文标识,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她一直以来被时代和环境所固化的思维壁垒!
她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抓住廖奎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奎哥!”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突如其来的希望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亮光,“你看这个!香港的东西!‘虎标万金油’……这是香港的!”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也顾不上未着寸缕,急切地将小铁盒举到廖奎眼前,仿佛那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证物。
“我们之前……我们之前想的‘烈属’、‘旧底子’,思路全都局限了!我们一直在想怎么在这片土地上,在现有的框架内,为她凭空造一个经得起查的身份!这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完美!但是……但是……”
她的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豁然开朗的光芒:“但是如果……妈不是从境内某个地方回来的呢?如果她是从……是从香港回来的呢?!”
“香港?”廖奎一怔,这个地名对他而言,遥远得如同天方夜谭。那是一个只在报纸上偶尔看到的、象征着“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模糊概念,与北大荒这片坚实又沉重的土地仿佛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星球。
“对!香港!”谢薇的思路一旦打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那里制度不同,信息不互通!如果妈是早年战乱流落香港,如今思乡心切,排除万难回来的爱国同胞……这个身份,是不是就合理多了?核查的难度会呈几何级数下降!毕竟,谁能真的去香港调查一个‘归国侨胞’的底细?!”
时代的一角,通过这件偶然获得的、来自资本主义世界的日常小物,被悄然掀开。它侧面反映了即便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年代,内地与外部世界仍存在着极其微弱却无法完全割断的联系,以及两者之间巨大的文化、制度和信息差异。而这个差异,恰恰可能存在着可供利用的、极其珍贵的漏洞!
廖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被谢薇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设想震撼了。但旋即,他那习惯于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在北方,在境内这潭深不见底的水里挣扎?为什么不能将目光投向那片遥远而陌生的海域?香港的归属问题特殊,人员往来虽严格控制,但并非完全没有渠道,尤其是对于“爱国归侨”,政策上或许还存在一定的空间和便利……
风险固然巨大,香港对他们而言是完全未知的领域。但相比在境内伪造一个几乎必然会被严查的身份,这个方向,至少提供了一种理论上更可行的、利用信息差和制度壁垒的可能性!
他接过那盒万金油,冰凉的铁盒在他掌心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他凝视着那只咆哮的猛虎图案,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评估、权衡,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香港……”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地名,仿佛要将它镌刻进脑海里。
卧房内重归寂静,只有模拟月光无声流淌。萧雅姿依旧沉睡,对女儿女婿这石破天惊的讨论毫无所知。但那件来自遥远东方之珠的小小物品,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们救赎计划的蓝图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深远的涟漪。
香港——这个遥远、陌生、充满未知风险与机遇的地名,从此,正式成为了廖奎和谢薇漫长救赎之路中,一个闪烁着诡异却诱人光芒的新坐标。
八月的尾巴,北大荒的原野悄然换上了初秋的底色。炽烈霸道的阳光收敛了几分毒辣,变得明亮而高远。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湛蓝,几缕薄云如同撕扯开的棉絮,悠然飘荡。一望无际的麦田翻滚着金黄的波浪,大豆荚也变得沉甸甸的,空气中弥漫着谷物成熟时特有的、干燥而温暖的芬芳。场部的大喇叭里,开始频繁响起动员秋收、强调“龙口夺粮”的广播稿,一种忙碌而紧张的收获气息,取代了盛夏的沉闷暑热。
人们身上的衣着也悄然变化。单薄的夏衫外,大多罩上了一件旧外套或褪色的劳动布工装,以抵御早晚明显的凉意。风吹在脸上,不再带着黏腻的湿热,而是多了几分清爽,甚至隐隐有一丝来自西伯利亚的、预示寒冬的先兆。
畜牧科的值班室内,窗户开着,通风良好,带着麦秸和尘土味道的秋风穿堂而过。廖奎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劳动布工装,肘部和膝盖处磨得有些发白,但洗得干净。他坐在靠窗的木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封面泛黄、边角卷起且落满灰尘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册》。
这本图册是他刚刚从场部那间兼做图书馆和资料室的小屋里借出来的。他去借阅时,管理资料的老王头还很诧异,拍了拍封皮上的灰,嘟囔着:“这老古董,除了以前规划科的人瞅过几眼,多少年没人动了。你小子要看这个干啥?”
廖奎脸上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那种专注和一丝面对知识的谦逊,语气平稳地回答:“王叔,最近在研究南方几个省份夏季猪瘟疫情的文献,想看看地理气候条件和疫情传播路径有没有关联,尤其是水系和交通线。咱们这边虽然天冷,但预防工作不能松懈,得提前心里有数。”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结合他“畜牧科技术骨干”、“八一立功受奖者”的身份,以及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钻研劲头,显得再正常不过。老王头“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在借阅簿上潦草地登记了一下,便把这本沉重的地图册递给了他。
此刻,值班室里只有他一人。韩志刚被派去马号帮忙,秦大山老技术员大概又猫在哪个角落吧嗒他的旱烟袋,张振山科长则去场部开会了。窗外传来远处联合收割机作业的轰鸣声、人们搬运粮袋的号子声,更反衬出室内的短暂宁静。
廖奎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摊开的地图册上。他的表情凝重,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爆发出惊人的专注力。【精准轨迹指引(初级)】带来的不仅仅是投掷的准头,更是对线条、图形、空间关系的超强记忆和细节捕捉能力。此刻,这项技能被运用到了极致。
他先从熟悉的东北地区看起,确认了嫩江县、哈尔滨市的位置。然后手指沿着那条粗壮的、象征铁路的黑色线条向南移动——京哈线。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记录着每一个关键节点:沈阳、山海关、天津……线条在此分叉,一条向西南,一条向东南。他的目标在南方,在那片与香港隔海相望的土地。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了通往东南方向的动脉——津浦线(注:1967年时京沪铁路北段称津浦线,南段称沪宁线,为便于理解,后续统称京沪线方向),继而延伸到沪杭线、浙赣线(注:沪昆铁路东段旧称)、湘黔线……一条横贯中国腹地,连接华北、华东、华中直至华南的钢铁大动脉,在地图上清晰地显现出来。
他的手指无声地划过一个个枢纽站的名字:济南、徐州、南京、上海、杭州、株洲、衡阳、广州……这些平日里只在报纸广播里出现的地名,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需要攻克、需要规避风险的关卡。他不仅记线路,更记周边的地理环境:哪里是平原,哪里是山区,哪些大江大河需要跨越(黄河、长江、珠江),哪些省界需要悄无声息地穿过。
山脉的走向用棕色等高线表示,河流是蜿蜒的蓝色丝带,湖泊是蓝色的斑点,行政区划用不同的浅色块和虚线标识……所有这些抽象的地图符号,在他眼中都化为了未来可能面对的实地场景。他需要估算距离,判断方位,寻找可能避开主要城镇的荒野路径,以及……最重要的,货运列车的可能停靠点和编组站。
时间在指尖和目光的移动中悄然流逝。值班室外偶尔有脚步声经过,或是其他科室的人探头打个招呼,廖奎都只是抬起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显疲惫的微笑,用手指敲敲地图册,示意自己正在“钻研业务”,对方便会了然地点点头,不再打扰。这层“技术狂人”的保护色,在此刻发挥了绝佳的作用。
当下午的阳光变得倾斜,将值班室的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时,廖奎终于合上了地图册。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那幅巨型的、细节丰富的中国地图依然清晰可见,主要铁路干线如同发光的脉络,关键枢纽如同闪烁的节点,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傍晚,回到那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谢薇已经回来了,正在灶间忙碌,锅里煮着简单的玉米碴子粥,混合着咸菜疙瘩的味道。她看到廖奎,递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快速吃完简单的晚饭,谢薇收拾碗筷,廖奎则借着检查房屋角落的名义,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系统空间【幸福小屋】的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与外面昏暗的油灯世界恍如隔世。谢薇稍后也跟了进来。廖奎已经铺开了几张利用系统奖励的纸张反面(正面是过时的宣传口号或报表),用一支削尖的铅笔,开始凭借白天的记忆,默画路线草图。
他的笔尖流畅,一条条代表铁路的粗线跃然纸上,关键的城市节点被用圆圈标出,旁边注明了名称。他画得很快,几乎不需要停顿,【精准轨迹指引】赋予的空间记忆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这里,”廖奎用铅笔点着草图上天津附近的位置,声音低沉,“京哈线和京沪线在这里交汇,必然有大型编组站。货车到这里大概率要重新编组,停留时间可能较长,但也是检查最严密、人员最复杂的地方。”
谢薇凑近细看,秀眉微蹙:“嗯,这种枢纽大站,除了铁路公安,可能还有民兵甚至部队驻守。扒车的人肯定也不少,鱼龙混杂,容易暴露。”她伸出手指,沿着一条线向南,“过了长江,到株洲、衡阳一带,也是大枢纽。而且南方水系众多,铁路桥隧是重点管控区域。”
廖奎点头,补充道:“不能走客运列车,那是自投罗网。只能依靠货运列车,但货车路线不固定,中途换挂、编组频繁,不确定性太大。我们必须在脑子里模拟出几条主要的货车通行干线,并且做好在任何一个编组站被发现、被迫中断计划的心理和物资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图上添加可能的备选路线,或是绕过某些大站的迂回路径(如果存在的话)。他还粗略地标注出一些重要的山脉(如南岭,是进入两广的天然屏障)和河流,这些自然地理单元,既是障碍,也可能成为隐匿行踪的依托。
“食物和水必须带足,尤其是高能量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水是关键,南方天气湿热,脱水会很危险。”谢薇思考着,从生存角度补充,“还需要应对蚊虫、腹泻的药品,以及一套符合南方普通民众身份的旧衣物,我们这身北大荒的行头太扎眼。”
“地图本身也是大问题,”廖奎放下铅笔,揉了揉眉心,“我这脑子记得再清楚,也只是个大概。需要一份更精细的、便于隐藏的路线图。而且,一旦开始行动,沿途的地形地貌、城镇分布,都需要实时核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静谧的书房里,对着那张简陋却承载着巨大风险的草图,反复推演、查漏补缺。他们讨论着可能遇到的盘查方式,如何伪装成盲流却又不能太引人注目,如何在野外获取食物和水源,如何利用夜色和复杂地形隐匿……
这是一条跨越数千公里,从冰封的北国直至闷热的南疆,贯穿大半个中国的潜行路线。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每一个环节都可能万劫不复。时代的铁幕重重,户籍制度、民兵联防、铁路公安、无处不在的政治审查,如同天罗地网。
然而,那盒来自香港的“虎标万金油”,像一颗遥远的星,投来一丝微弱却顽固的光芒,指引着这个近乎疯狂的方向。
当推告一段落,廖奎将那张画满符号和线条的草纸小心地收入空间仓库的角落。他站在书房的窗边(空间模拟出的夜景),目光仿佛穿透了虚拟的星空,投向了那片遥远而陌生的南方土地。
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潜行路线,已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骨架。剩下的,便是等待时机,积蓄力量,以及将这份脑海中的万里河山,转化为未来某一天,可能踏上的真实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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