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崩将军、马元帅和流元帅率领部队撤出花果山,在山外那片茂密的橡树林里潜伏等候。晨露顺着橡树叶的边缘缓缓滑落,晶莹的水珠悬在叶尖,迟迟不肯坠下,最终还是“嗒”地一声滴在猴兵们的铠甲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水珠顺着铠甲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渐渐消散无踪。
日头慢悠悠地爬到了头顶,像个巨大的火球,烤得地上的草叶都蔫头耷脑地打了蔫,叶片卷成了细筒,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带着一股草木被晒焦的味道,这一等便将近两个时辰。密林里静悄悄的,只有猴子们压抑的呼吸声、偶尔的虫鸣——那是蟋蟀在草丛里拉着琴,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像极了哨声。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投向东海的方向,眼都不眨地盼着那支舰队的身影,有的猴兵忍不住用爪子挠了挠树干,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树汁顺着爪痕慢慢渗出,在树皮上凝成透明的珠。
此时,孙悟空率领的船队已抵近花果山东海的港口。港口外的海面上,十二生肖海防炮如同一尊尊沉默的巨兽,炮身是用万年玄铁铸就,泛着青黑色的光泽,炮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炮身上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痕迹,反射出刺眼的光斑,炮轮深陷在夯实的泥土里,周围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弹壳。孙悟空站在“镇海号”主舰的最前端,这艘主舰是用千年铁木打造,甲板光滑如镜,能映出人影。海风掀起他的猩红披风,猎猎作响,披风的边角扫过甲板上的铜钉,发出“叮叮”的轻响,他脚蹬云纹战靴,靴底沾着些许海盐,手握金箍棒,棒身的龙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咸涩的海风灌入肺腑,带着一股鱼腥气,原本微微眯起的火眼金睛猛地睁开,眼皮快速眨了两眨,瞳孔中跳动的金焰骤然变亮——那火眼金睛竟化作了破阵金瞳,瞳仁里流转着繁复的符文,像无数条金色的小蛇在游动,又似天上的星图在旋转,仿佛能看穿天地间的一切虚妄。
只一瞬间,花果山前沿的阵法全貌便在他眼中铺展开来:纵横交错的能量丝线如蛛网般密布,闪烁着淡淡的银光,每一根丝线都如蚕丝般纤细,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十天干木牌的位置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木牌周围的草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构成一个个旋转的阵眼,如同一个个小型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灵气,而阵法的核心处,一道与玄女气息相连的光柱直冲天灵,光柱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神力,像极了融化的黄金,正是整个奇门遁甲阵的命脉。
孙悟空看清阵法的名字,摸清脉动的流向,锁定阵眼的方位,不由得咋舌,舌尖舔了舔嘴角:“玄女师父可真狠,竟让自己当阵眼,只要自身不倒,这阵便永远无法被击破。既然这样,那也别怪俺老孙对自己狠了!”
说罢,他凝神聚气,胸膛微微起伏,肋骨的轮廓都清晰可见,用传音法术将声音化作一道无形的气流,气流拂过密林的草叶,送向三人:“崩将军、马元帅、流元帅,俺老孙即将破阵!破阵之后,会第一时间给你们信号,收到消息就立刻进攻,明白吗?”
密林里,三人同时收到消息,齐声回道:“收到大王!我等明白!”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握武器的手又紧了紧,崩将军的手甚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手中的连火铳枪管都被攥得微微发烫,马元帅腰间的佩刀也被他按得发出“咔咔”的轻响,刀鞘上的宝石都在颤动,流元帅则摸了摸腰间的手雷,引线的粗糙触感让他更加安心。
孙悟空不再犹豫,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只听“咔嚓”几声轻响,如同玻璃碎裂,又似冰面开裂,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奇门遁甲阵竟瞬间崩解!能量丝线断裂时迸发出点点星火,如同一阵金色的流星雨。孙悟空只觉双眼一阵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眼球仿佛要炸开一般,一滴金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晶莹剔透,泪水里还能看到符文的影子,砸在甲板上,化作一粒圆润的金珠,珠身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滚了两圈后停在一处缝隙里,将缝隙填得满满当当。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双腿一软,“咚”的一声靠在甲板的围栏边,围栏是用黄铜铸就,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个破旧的风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连鬓角的猴毛都耷拉下来。
水帘洞内,玄女正凝神维持阵法,洞内的石桌上还放着半盏凉茶,水汽早已散尽。她双手结着复杂的印诀,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如同被巨石撞击,血气翻涌,“噗”的一声,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素色的衣襟,像绽开了一朵妖艳的红梅,血珠顺着衣襟滚落到地上,在青石板上晕开。
原本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像上好的宣纸,连嘴唇都失去了光泽,眼神也有些涣散,眼前阵阵发黑。她猛地抬头,发髻上的玉簪都晃动了一下,只见布置在花果山前沿的十天干木牌纷纷崩裂,木屑四溅,有的甚至化作了齑粉,在空中飘散,阵法的联系彻底断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神力如退潮般散去。
玄女一惊,失声叫道:“这是破阵金瞳!他什么时候学的这门神通?”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孙悟空强忍着身体的虚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都渗出血丝,用尽全力用传音法术说:“进攻!”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话音刚落,花果山前沿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要把整座山都掀翻,声波撞在山壁上,反弹回来,形成阵阵回音。崩将军的声音最是清晰,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狠劲:“兄弟们,冲啊!为了大王,为了花果山!”他率先从密林里跃出,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光,甲片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带领玄影部的猴兵如潮水般冲向花果山的护城河。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猴子立刻扛着厚重的木板冲到河边,木板是用松木制成,边缘还带着毛刺,能看到清晰的年轮,他们将木板稳稳地搭在河面上,铺成一座简易的桥梁,木板被踩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崩将军带头冲过木桥,脚下的木板微微晃动,他手中的连火铳“砰砰”作响,子弹壳落在木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与守在对岸的士兵展开猛烈交火,连火铳的枪声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子弹呼啸着飞向敌人,打在对方的盾牌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紧接着,金睛卫、灵破营的猴兵也如潮水般涌过护城河,与玄女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中,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硬生生冲破了一道又一道防线,地上很快便躺下了不少尸体,有猴兵的,也有玄女士兵的。
此时,港口的十二生肖海防炮终于发挥作用。鼠炮的口径最大,炮口黑洞洞的,像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巨口,炮口还残留着上次发射时的焦痕,直指孙悟空所在的船队。
守炮的士兵眼神锐利,脸上涂着油彩,稳稳地瞄准主舰,炮架上还刻着精准的刻度,他猛地拉动火绳,火绳“滋滋”燃烧,引燃了炮膛里的火药,“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周围的草叶都被气浪吹得贴在地上,一颗黑黝黝的炮弹带着尖啸飞了出去,炮弹表面还能看到铸造时的纹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了,发出刺耳的声响。
孙悟空眼疾手快,看见那逐渐变大的炮弹,瞳孔一缩,眼球上的血丝更加明显,立刻对舵房和桨舱大喊:“快,左转!快!我们要被炮弹打中了!”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变调。
舵房里的老猴经验老道,脸上布满了皱纹,像老树的皮,他手疾眼快,立刻将手中的舵柄往左打到底,舵柄是用枣木做的,被他磨得光滑油亮,舵叶在水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溅起巨大的水花,水花里还夹杂着一些小鱼小虾。
桨舱里那些靠右的猴子们憋足了劲,脸都涨成了紫红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加快了荡桨的速度,木桨是用梨木制成,拍打着水面,发出“哗哗”的急响,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桨都折断;左侧的猴子们则放缓了力度,动作协调有序,船队很快便侧过身来,像一条灵活的大鱼,在水面上灵活地游动。
就在这时,炮弹擦着主舰的侧面飞了过去,“咚”的一声砸在远处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水花,像一座突然出现的水山,浪花带着咸味溅了甲板上的猴兵一身,不少猴子都被浇成了落汤鸡,毛发紧紧贴在身上。
孙悟空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甩了甩头,水珠从他的猴毛里飞溅出去,大喊:“加快荡桨的速度,尽快登陆!别让他们再有机会开炮!”船队顶着十二生肖海防炮不断射来的炮弹,炮弹在船周围的水面上炸开,掀起一个又一个水柱,船身被浪打得微微摇晃,像一片叶子在风中摇摆,速度却丝毫未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港口冲去,船首劈开浪花,留下一道白色的航迹。
而花果山这边,崩将军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敌人的艮堡藏在暗处,是用山石堆砌而成,外面覆盖着一层泥土和草皮,伪装得极好,与周围的岩石草木融为一体,枪口时不时冒出火光,枪管上还缠着伪装用的布条,专打冲锋的猴子的腿,不少猴兵惨叫着倒下,抱着流血的腿痛苦呻吟,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能战斗的兵力消耗得极快。
崩将军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岩石上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他看着不断倒下的弟兄,急得牙痒痒,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磨出了血,立刻用传音法术对不远处的流元帅说:“兄弟,你赶紧带领你的人找到艮堡,把那个暗堡给我炸掉!再这么耗下去,咱们的人都要被打残了!”
流元帅应道:“明白!让我看看哪里的土会吐火舌!”他眯起眼睛,像一只敏锐的鹰,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仔细观察着前方的草丛,草叶在风中微微摆动,突然眼睛一亮——不远处一片看似普通的草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火光,还夹杂着子弹壳落地的轻响,草叶也比别处少了一些,地面还微微有些震动。流元帅立刻从怀里摸出一颗手雷,拔掉拉环,趁着火力间隙,他猫着腰快速抵近射击口,动作敏捷得像只猎豹,四肢着地,悄无声息,猛地拉响引线,将手雷扔了进去。
只听“轰隆”一声爆炸,艮堡的顶部被炸飞,碎石和木屑四处飞溅,有的碎片甚至飞到了几十米外,暗堡瞬间被摧毁,里面的枪声也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窟窿。
扫清了障碍,三个部队继续往前推进,迎面便是两座坤堡,上面有三个射击孔,每个射击孔后都架着一挺机枪,枪管闪着寒光。两个坤堡内的六挺机枪同时开火,“哒哒哒”的枪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子弹像雨点般落下,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片尘土,压得猴兵们抬不起头,只能趴在地上躲避,身上的铠甲被子弹击中,发出“当当”的脆响。
崩将军、流元帅、马元帅瞬间下令:“匍匐前进!”猴子们立刻趴在地上,借着地形的掩护,像一只只壁虎,一点点往前挪,身上沾满了泥土,有的猴子还不小心蹭到了马粪,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流元帅对马元帅说:“你命令一个身手敏捷的猴子摧毁一座坤堡,我去帮崩将军炸掉另一座!”马元帅点头答应,目光在身边的猴兵中扫过,像在挑选最锋利的武器,立刻指向身边一个瘦小的猴子:“你,瘦猴,去把左边的坤堡炸了!”那被叫做瘦猴的猴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牙齿上还沾着点草屑,抓起一颗手雷,像只泥鳅似的灵活地往前爬,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时而翻滚,时而匍匐,很快便摸到坤堡脚下,找准射击孔,能闻到里面传来的火药味,拉响手雷扔了进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坤堡被摧毁,砖石纷飞,机枪的残骸被炸得飞到空中。另一边,崩将军也派了个机灵的猴子,那猴子头上还戴着个用树枝编的伪装帽,用同样的方法炸毁了另一座坤堡。
“冲啊!”崩将军大喊一声,率先从地上跃起,身上的泥土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小雨,率领玄影部继续冲锋,玄影部的猴子们个个手持短刀,刀光闪烁。此时,孙悟空的舰队终于在经历过炮弹的洗礼后,成功停靠在港口,船身与码头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码头的木板都被震得松动了几块。
他拄着金箍棒,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腰板,腰间的玉带都勒得紧紧的,带着船上的猴子们冲下船,脚踩在码头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木板都在微微震动,朝着战场赶来,猴兵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孙悟空用传音法术对孙彩猊说:“你那边的腾雾骑怎么样?没被乾堡发现吧?”
孙彩猊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兴奋和得意,还夹杂着天马的嘶鸣声:“放心吧大王!我们在云海里藏得非常好,乾堡连我们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等您下令了!”
孙悟空笑道:“非常好!现在,直接跳下来,进行总攻!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孙彩猊立刻对身边的腾雾骑喊道:“弟兄们,该咱们露一手了,进攻!”说罢,他率先从云端跳下,身上的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光,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银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尘土里还夹杂着几片落叶。
其他猴子也纷纷效仿,一个个如神兵天降,动作矫健,有的还在空中做了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后,立刻跟随崩将军、马元帅、流元帅的大部队前进,气势如虹,像一股黑色的洪流。
白贞莹则带领紫缚队跟在后面,紫缚队的猴子们都穿着紫色的短褂,手里拿着特制的麻绳,绳子上还涂了防滑的桐油,有条不紊地捆绑那些投降的俘虏,俘虏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还在挣扎,她们的动作麻利,绳子在她们手中像活过来一样,很快就将俘虏捆得结结实实,打了个结实的猪蹄扣。
孙彩猊路过时,笑着打趣,嘴角还沾着点干粮的碎屑:“白贞莹,好好捆绑,最好打个死结,别让他们跑了,这些家伙狡猾得很,有的会装死逃脱捆绑。”
白贞莹白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带着笑意,说道:“就你能,小心待会儿被俘虏捆了去,到时候我不光不救你,还要拿你的糗事编成山歌,在花果山传唱!”
此时,在队伍最前面的崩将军、马元帅、流元帅已经和玄女的副将甲、乙以及参谋们展开了贴身肉搏。刀光如匹练横劈,剑影似寒星点刺,拳头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脚尖踢中铠甲的闷响此起彼伏。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地上的血渍溅成了不规则的图案,惨叫声里混着“你这泼猴敢咬我”的怒骂,又或是“吃你老子一拳”的嘶吼,不绝于耳。
副将甲生得虎背熊腰,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巴,此刻正挥舞着一把镔铁大刀,刀身足有三寸宽,劈砍时带起的风声能吹得人站立不稳。
马元帅却不慌不忙,手中那根乌铁棍舞得如车轮般,棍头包着层厚厚的铜皮,每逢刀棍相碰,便发出“当当”的脆响,火星子溅得足有半尺高,震得副将甲虎口发麻,却依旧死战不退。
就在这时,孙悟空拎起金箍棒大步流星冲上前,棒身裹着股旋风,带起的气流把地上的碎石都卷得打转。他瞅准副将甲转身的空档,一棒横扫过去,正打在对方后腰——那处铠甲恰好有块衔接的缝隙,副将甲“嗷”地一声闷哼,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般往前扑出丈许,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涌出的鲜血里还混着两颗带血的牙。
那副将甲挣扎着想爬起来,手指抠进泥土里带出几道血痕,孙悟空刚想补上一棍送他彻底出局,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影。玄女不知何时已冲了过来,手中的玄女剑通体莹白,剑穗上的珍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剑锋带着刺骨的寒光,如一道闪电精准挑在金箍棒上。
“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子溅得两人满脸都是,孙悟空只觉一股巧劲顺着棒身传来,震得他胳膊发麻,这致命一击竟被生生挑开。
孙悟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破阵时耗损的神力还没缓过来,此刻每动一下都觉得骨头缝里发酸,却还是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牙尖上还沾着点刚才咬碎的草叶:“师父,咱俩今儿个就一对一,分个高下如何?看看是您的剑法厉害,还是俺老孙的棒子厉害!”说话时,他握着金箍棒的手悄悄松了松,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此时的玄女也气息不稳,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原本鲜红的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她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喘了两口气才说道:“行!我倒要看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别以为你破了我的阵,就能赢了我!”说罢,她手腕一翻,玄女剑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剑身上雕刻的云纹随着动作流转,像是活了过来。
说罢,两人便打了起来。周围的厮杀声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天地间只剩下这对师徒的交锋。他们都清楚,对方此刻都极为虚弱——孙悟空眼底的金瞳尚未完全褪去,时不时闪过一丝刺痛;玄女握着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方才被阵法反噬的内伤还在隐隐作痛。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谁能抓住,谁就能占据上风。
孙悟空心急求胜,想着速战速决,棍法不由得有些散乱,原本圆融的“横扫千军”里竟露出个破绽,棍风都慢了半拍。玄女何等眼力,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近,一剑刺来快如闪电,剑尖直指孙悟空的胸口膻中穴——那处正是神力流转的要穴,若是被刺中,轻则神力紊乱,重则当场瘫软。
孙悟空急忙后撤一步,脚跟在地上碾出个浅坑,险险避开剑锋,胸前的衣襟却已被剑风割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毛茸茸的猴毛。他不敢怠慢,尾巴如灵蛇般从身后甩出,尾尖带着股巧劲,瞬间缠上玄女的小腿。那尾巴上的猴毛根根倒竖,像是带着细小的钩子,死死攥住不放。孙悟空猛地一拽,玄女猝不及防,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素色的裙摆沾了片泥土,还沾上了几根枯草。
她想腾空起身,双手撑在地上刚要发力,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孙悟空的金箍棒却如影随形,“呼”地一声扫到面前,棍梢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封死了所有起身的退路。棒风刮得地面的尘土都飞扬起来,迷得人眼睛发涩。玄女急中生智,猛地抬起右腿,脚后跟带着股狠劲,结结实实踢在孙悟空的膝盖上。
孙悟空膝盖一麻,“嘶”的一声倒吸口凉气,身形顿时不稳,也“噗通”摔在地上。坚硬的石子硌得他后背生疼,手中的金箍棒都脱手滚出半尺远。
玄女趁机想爬起来,手肘撑地刚抬起身子,孙悟空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用力往后一拉。玄女又跌了回去,两人便在地面上扭打起来,滚作一团。
你揪我的头发,我拽你的衣服,谁都不想让对方起身——孙悟空的手被玄女掐得生疼,却死死按住她的肩膀;玄女的发髻被扯散,青丝凌乱地铺在地上,却用膝盖顶着孙悟空的腰,不让他翻身。毕竟,一旦对方站稳脚跟,凭着手中的兵器,就能立刻抓住主动权,占据绝对优势。地上的泥土沾了两人一身,玄女的脸颊蹭上了灰,孙悟空的耳朵被揪得通红,哪还有半点神仙模样,倒像是两个街头斗殴的顽童。
云端上的众神和众妖看着下面这一幕,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连大气都不敢喘。太白金星捋着花白的胡须,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抹忍俊不禁的笑:“这才叫真正的肉搏,哪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全靠耍赖使绊子,倒有几分凡间市井斗殴的意思,倒是有趣得很。想当年老夫在凡间游历,见过两个壮汉争摊位,就是这般揪头发拽衣服,哈哈哈。”
危月燕在一旁附和,她头上的凤钗都因看得入神而歪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可不是嘛!按说以玄女娘娘的身份,最注重形象的,平日里连走路都讲究仪态,裙摆晃动的幅度都有章法,没想到为了赢得主动权,连体面都不顾了,真是奇了怪了。”她身边的几个女仙官也连连点头,掩着嘴偷笑。
女娲看着下方缠斗的两人,神色平静如古井无波,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玉佩,淡淡道:“战场上哪有什么对与错,体面与不体面,只有输与赢。能抓住机会的,才是最后的赢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皆然。想当年黄帝战蚩尤,不也用过示弱诱敌的计策么?”
而在下面的战场上,孙悟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浑身的猴毛都被汗水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终于将玄女紧紧压在身下。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指节都陷进了对方的皮肉里,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他腾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金箍棒,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般,刚想往下砸——只要这一棒落下,哪怕只是轻轻一磕,玄女便再无还手之力。
可就在这时,玄女却眼疾手快,手腕翻转,手中的玄女剑不知何时已转到掌心,剑尖朝上,稳稳抵在了孙悟空的脖子上。那剑冰凉刺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剑刃薄如蝉翼,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划破他颈间的皮肤,甚至割断气管。孙悟空的动作顿时僵住,鼻尖都能闻到剑身上淡淡的檀香——那是玄女常用的熏香味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刺得人睁不开眼,仿佛天地间都被这光芒笼罩。白衣仙子突然出现,她衣袂飘飘如白云舒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宛如谪仙临凡。她轻轻一挥手,周围的幻境战场便如玻璃般碎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副将、参谋以及那些士兵瞬间化作点点荧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花果山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水帘洞瀑布飞流直下,水珠溅在青石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映出一道七彩虹桥;山间草木郁郁葱葱,野花开得正艳,红的像火,紫的像霞;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清香,再也不见半分战场的痕迹。
白衣仙子开口道,声音清悦如钟,在山谷间回荡:“演练到此结束,胜负已分。玄女娘娘赢,孙悟空败。”
话音刚落,孙悟空和玄女身上的疲惫与伤痕瞬间消失,沾在身上的泥土自动脱落,衣服也变得整洁如新——孙悟空的披风重新猎猎作响,玄女的发髻也恢复了端庄的样式。孙悟空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地说:“真可惜,就差那么一下,早知道俺老孙就再快一点了!”他的尾巴还不甘心地甩了甩,扫起几片落叶。
崩将军一脸不解地问,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像是两块拧在一起的石头:“为啥呀仙子?俺看大王明明把玄女娘娘压住了呀!那棒子都举起来了,这怎么还能算输呢?”旁边的马元帅、流元帅、芭将军、孙彩猊和白贞莹也都是一脸疑惑,纷纷看向白衣仙子,眼神里满是不解,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白衣仙子笑着解释道,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安抚一群好奇的孩童:“你们难道没有看清楚吗?玄女娘娘的剑在孙悟空还未挥棒之前,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便是先机,战场之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只是快了一刹那,也是胜负的关键。”
崩将军听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但也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偷偷瞪了一眼旁边偷笑的流元帅。
云端上的众神和众妖见状,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在云端回荡,像闷雷滚动,震得云絮都散开了些。鹏魔王大声道,声音洪亮得能传到山脚下:“七弟虽然输了,但这份勇气可嘉,下次再赢回来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就当涨经验了。”
罗刹女笑着从云端跳下,她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手里拿着几颗红彤彤的火荔枝。
她递给孙悟空三颗:“虽然输了,但也算长了记性,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东西依然给你,算是鼓励。”
孙悟空笑着接过,火荔枝入手冰凉,还带着股清甜味,他拱手道:“谢谢嫂子。”说罢,还不忘用毛茸茸的手背擦了擦嘴角。
罗刹女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要忙——那些仙童有时候不听话,偷懒,还要回去监督他们呢。”
孙悟空道:“嫂子慢走。”
罗刹女驾起祥云,那祥云是淡淡的粉色,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鹏魔王也跳下云头,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七弟,别灰心,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咱们有的是机会!下次哥哥帮你参谋参谋,保管让你赢回来!”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将一颗火荔枝塞给身边的崩将军——崩将军接过去,立刻剥开皮,鲜红的果肉露出来,甜香扑鼻。孙悟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比阳光还要耀眼:“那是自然!下次俺老孙定要赢回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连他脸颊上的绒毛都闪着金光。
花果山的瀑布声哗哗作响,像是在为这场精彩的演练画上句号,又像是在期待着下一次更激烈的较量。远处的猴兵们开始收拾东西,说说笑笑地往水帘洞走去,空气中的硝烟味渐渐散去,只剩下满山谷的生机与活力。
赋词一首:
《临江仙·演武分胜负》
破阵金瞳惊裂帛,舟摧炮雨烟浓。
腾云骑落势如虹。
暗堡轰雷破,铁甲踏河东。
师徒滚地争先手,剑横颈畔谁雄?
一声令下幻皆空。
荔枝犹带露,来日再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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