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概念?”
苏牧重复着这个词,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墨衡那双星星眼里的数据流也卡壳了,显然这消息比之前所有发现加起来还炸裂。林栀软绵绵地靠在苏牧怀里,体内那混沌核心还在一颤一颤的没消停,可“引路人”的话像道闪电,把真相上又一层遮羞布给劈开了。
“宇宙这大循环,不光是吃干抹净那一套。”“引路人”的星璇眼里转着古老又沉甸甸的光,他的意识传音像是从时间源头淌过来的,“那只是明面上看的,是熵增到头的表现,就是‘永饥之主’那德性。但只要是循环,想转得下去,就得有‘生’有‘死’,有‘长草’有‘割草’,两头都得占。光死不生,那还循环个屁,早卡壳了。”
他慢慢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幅简化的、动着的宇宙法则模型图。图里头,代表“消亡”的黑和代表“创造”的光不是各占一边,而是像太极图那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拧在一块儿。
“‘永饥之主’管的是‘消亡’这摊子事,是循环收尾的清道夫。但按一些老得都快成神话的记载说,在循环法则最根子上,同样该有个代表‘生’这头的起点玩意儿——大概能叫它‘源初之茧’。”他的目光落到林栀身上,带着种说不清的深意,“它不是个实在东西,更像是‘存在’这玩意儿能冒出来的第一推动力的化身,是循环开头的那点‘火星子’。”
墨衡立马抓住了重点:“所以‘永饥之主’到处吞东西,不是为了搞破坏而搞破坏,是为了……维持循环?它把走到头儿的‘存在’回收了,变成纯粹的‘无’,然后那个‘茧’,就在某个咱理解不了的层面或者节骨眼上,负责把‘无’重新点着了变成‘有’,开新一局?”
“理是这么个理,但里头道道比这复杂也残酷多了。”“引路人”肯定了墨衡的猜测,语气却更沉了,“‘永饥之主’可不是心甘情愿干这活的。它那纯粹的‘消亡’本性,让它就想着啥都死绝才痛快,它恨透了那个不停‘创造’、给它提供‘吃食’却又象征它永远够不着的地儿的‘茧’。它弄不死这个跟它同根生、代表循环另一头的冤家,只能玩命压着、关着它,拖慢甚至想搅和黄了新循环的开始。它巴不得眼下这个快走到黑的循环,变成……永远的大结局。”
闹了半天,那没边没际的黑暗不是“永饥之主”的家,是它的牢房?它关着的,是光明本身,是下一盘游戏的希望?
这真相砸下来,让所有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他们一直对付的,不光是吃世界的怪物,还是个想掐死宇宙未来、让一切归于永远死静的疯狱卒!
“那‘茧’传过来的话……”林栀想起那虚弱又古老的“嘀咕”,“‘时机没到’,‘钥匙不够’,‘光得靠暗来引’……难道是说开新循环的条件?”
“十有八九。”“引路人”重重地点了下头,“‘时机’可能跟宇宙熵值到某个临界点有关;‘钥匙’可能是某种中介或者力量;至于‘光需暗为引’……”他的目光又钉在林栀身上,那星璇眼好像要把她里外看穿,“大概指的就是你这样的,身上同时带着‘回响烙印’(来自想砸碎循环的先驱者,算是一种‘逆熵’之光)和‘永饥之主’力量污染(纯粹的‘消亡’之暗)的……矛盾合一块的玩意儿。”
林栀心口猛地一抽。她体内那混沌核心好像也因为这句话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四种力量又开始不老实了。
她是钥匙?或者起码是钥匙的一部分?
这认识带来的不是高兴,是更沉的担子。这意味着她不再只是个“变量”,个“火种”了,她可能直接关系到整个宇宙循环往哪走,是决定万物是彻底玩完还是重开一局的关键扣子!
“所以‘永饥之主’这么玩命搞我,不光是嫌‘火种’有反骨,更是因为……我可能威胁到它关着‘茧’,威胁到它想要永远死静的目标?”林栀的声音带着明白过来后的颤音。
“而‘守夜人’……”苏牧也反应过来,脸垮了下来,“协议怕的,不光是‘火种’招来‘永饥之主’,更怕‘火种’太早接触甚至弄醒‘茧’,打乱了协议自己可能有的、见不得人的计划?”毕竟,协议要真是那次反抗失败后留下的遗产,它最终想干啥,恐怕也不是接着老循环过日子那么简单。
所有的矛头好像都指向了一个更大、也更吓人的局面。他们掺和进的,不光是文明死活的争斗,更是关乎宇宙根基、循环法则本身的对掐!
“我们得去那儿。”林栀突然开口,声儿还虚着,却带着股不容商量的硬气。她看着“引路人”,“去‘归寂之地’。那儿应该有关于‘茧’、关于循环、关于先驱者反抗的更多实情,对吧?也只有在那儿,我才可能真正控住体内的力量,才可能……找到当‘钥匙’的法子。”
她现在不光是为了自己活命,为了甩掉“守夜人”的威胁。一种更深的责任感,在她心里冒了头。要是她的存在真跟那被关着的光明、跟宇宙的明天绑一块了,她没法撒手不管。
苏牧看着林栀眼里那混着虚弱和豁出去的复杂光,知道她已经拿了主意。他使劲攥了攥她的手:“管他去哪儿,我跟你一块。”
墨衡闷了半天,最后,星星眼里闪过一丝认命。追查真相,本来就是“序站”的活儿。现在真相以这么吓人的方式拍脸上了,他能说吗?
“引路人”对林栀的决定好像不意外。他微微点了点头:“‘归寂之地’确实留着最老的记录,也能帮你稳当点。但要去那儿,得穿过一片叫‘遗忘长廊’的扭成麻花的星域,那地儿连‘永饥之主’的触手都难全伸进去,可里头也全是摸不着底的危险。而且……”
他话顿了顿,星璇眼望向“序站”外头黑乎乎的深空。
“……咱们恐怕没多少工夫慢慢准备了。”
他话还没掉地上,主控厅的警报又他妈响了,这回不是外头来的。
“检测到大规模高维空间波动!来源方向……好几个摸不清的坐标!能量特征跟‘学习者’数据库里的‘跨宇宙追踪信标’对上了!”
“信号强度飙得飞快!预估目标……就是咱们这儿!”
“学习者”?他们居然挑这节骨眼,用这法子追来了?
同一时间,林栀体内那本来就不牢靠的混沌核心,被外界这突然冒出来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高维空间波动一刺激,又跟抽风似的抖起来了!那冰冷的银光(守夜人)、古老的金芒(回响烙印)、还有猫着的黑暗(永饥之主污染)同时来劲了!
“啊——!”林栀痛苦地缩成一团,感觉魂儿又要被扯散了!
里头的乱子没平,外头的麻烦又到了!“学习者”的追兵,跟“永饥之主”的威胁,还有体内随时可能爆的雷,像三根大绞索,一块勒紧了!
“引路人”星璇眼里头一回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他看看痛苦不堪的林栀,又看看预示着“学习者”马上要到的警报,沉声道:
“看来,盯上‘钥匙’的,不止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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