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平台里头,这会儿跟开了锅的混沌粥铺没两样。林栀整个人飘在半空,身子骨像被几只看不见的巨手往不同方向死命扯,抽抽得不成样子。皮肤底下,一股子黑气跟一道金光像是两条杀红了眼的恶龙,玩命地互相啃咬、交替闪烁,每闪一下都带出刺啦啦的能量撕裂声,听得人牙酸。她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不像人声的嗬嗬响,那是魂儿都快被扯散架了的动静。
苏牧刚才被那爆开的能量直接拍墙上了,胸口一闷,哇地吐出口血。可他压根顾不上自己,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风暴眼里的林栀,想爬起来冲过去,但那混乱的能量场跟堵看不见的墙似的,把他死死按在地上,连往前爬一寸都费劲。
“林栀!!”他扯着嗓子喊,可声音在这能量尖啸里跟蚊子叫似的,屁用没有。
主控厅那边,墨衡眼前的监控屏幕花得跟电视没信号一样,数据流刷新的速度快得吓人。代表林栀生命迹象的那几条线,跟抽风似的上蹿下跳,一会儿顶到天花板,一会儿砸穿地板。尤其是显示灵魂波动的频谱图,更是乱成了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代表“守夜人”的那股冰冷逻辑信号、属于“回响烙印”的古老法则波动、“永饥之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还有林栀自己那点微弱但死撑着不灭的意识微光,四股力量拧巴在一起,搅和出一个看着就悬乎的混沌漩涡。
“能量反应爆表了!观测平台的外壳快撑不住了!必须立刻做点什么,不然她非得被扯碎了不可!”AI的警报声刺耳得让人心慌。
港口那旮沓,“引路人”那双星璇眼闪得跟跑马灯似的,他显然也没算到那影子会玩自爆这手。他的意识传音带着股罕见的急迫:“失控了!四股力量在她意识海里搅和出个混沌奇点!现在硬压哪一边都可能全盘崩溃!得找个法子,让它们暂时达到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
“平衡?怎么平衡?”墨衡的声音绷得紧紧的,他正调动“序站”所有还能喘气的能量,拼命在观测平台外边加厚隔离力场,防止这能量风暴把别处也掀了,同时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得下狠手,也得先保住林栀的命。
“需要一个‘和事佬’,一个能跟这四股霸道力量都说得上话的‘中间人’!”“引路人”语速飞快,“我的力量属性跟‘守夜人’还有那黑暗流犯冲!墨衡,靠你的算力!赶紧建个动态模型,模拟这四种力量怎么掐架,找出那个理论上可能存在的平衡点!苏牧!你跟她的情感联系是她找回自我的锚,别停!继续喊她!”
这任务简直不是人干的。计算四种完全不同路数、还都牛逼哄哄的力量怎么和平共处,那复杂程度能把“序站”的主脑都烧冒烟。苏牧那带着哭腔的呼喊,在这毁天灭地的风暴里,又能顶多大用?
但没辙,死马当活马医吧。
墨衡那双星星眼里,数据流烧得跟不要钱似的,他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押在这个疯狂的建模任务上了,超负荷运算搞得主控厅的灯都一明一暗,跟闹鬼一样。他在跟时间赛跑,跟林栀体内那越来越糟的混乱赛跑。
苏牧趴在地上,嘴角血抹了又流,但他眼睛跟长在林栀身上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念叨着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点鸡毛蒜皮——第一次在图书馆撞见,食堂里抢最后一块红烧肉,半夜偷摸翻墙回宿舍……声音哑得跟破锣似的,还带着哭腔。可就是这么点微弱的情感波动,却像狂风暴雨里的一豆烛光,顽强地穿透能量屏障,直指林栀意识深处那即将熄灭的自我。
观测平台里,林栀的痛苦到了头。她感觉自己的魂儿真的要被扯成四瓣了。“守夜人”那净化指令像冰冷的手术刀,要切掉所有“不正常”的部分;黑暗信息流像饿疯了的蛆,啃着她的意识,想把她拖进无尽的饥饿;“回响烙印”的法则碎片像失控的山火,在她灵魂里烧,带来古老的力量和憋屈;而她自己的那点意识,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破船,眼看就要散架。
就在她马上要彻底失去自己,沉进那团混沌的前一秒钟——
苏牧那带着血味的嘶吼,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心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不是关于什么破协议,也不是关于那该死的烙印,就是关于她自己,关于“林栀”这个人最根本的……不服气!
她不想死!不想被抹掉!不想变成谁的棋子或者口粮!她就是她!是林栀!
这股从生命最底层冒出来的、纯粹到极点的“不服”和“自我”的念头,像黑暗里蹦出的火星子,微弱,却带着烧光一切的狠劲!
也就在这节骨眼上,墨衡那边烧得快报废的模型,终于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理论上存在的平衡点!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需要四股力量在特定的频率和强度下,达成一种短暂的、互相瞪眼谁也不敢先动的僵持!
“找到了!坐标发你了!‘引路人’,引导能量!”墨衡的声音虚得跟快断气似的。
“引路人”半点没犹豫,星璇眼里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颜色跟混沌泥潭似的灰光,精准打中飘着的林栀!这道光没多大劲儿,主要是带着那个复杂到姥姥家的平衡坐标信息。
光打进去的瞬间,林栀体内那四股撒欢的力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掰扯着,按那个坐标所示的别扭姿势,勉强“摆”正了那么一下下!
轰!
一声低沉的、仿佛开天辟地时的闷响,从林栀身体里传出来!
刚才还撒泼打滚的能量风暴,戛然而止!她皮肤底下那交替闪烁的黑色金光定住了,像被瞬间冻进冰块里。她抽抽的身体也猛地僵住,飘在半空,摆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
一下子,全静了。
不,不是死静。
仔细瞅,那黑气、金光、冰冷的逻辑流还有她自己的意识微光,并没消失,也没融合。它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共存在一块儿,像四条不同花色的毒蛇,互相缠着、互相瞪着,形成一个摇摇欲坠、但又暂时没散架的……混沌核心。这核心就在她意识海正中间慢慢转着,散发着一种让人浑身不得劲的、混杂了好几种矛盾法则的怪异气息。
林栀眼里的纯黑褪去了,但瞳孔变得更邪乎——她左眼深处,有一点冰冷的、像数据流似的银光在慢慢转(那是“守夜人”没撤干净的尾巴);右眼深处,则有一点像宇宙星璇似的、带着古老味道的金芒若隐若现(那是“回响烙印”的沉淀);而在俩瞳孔的最底层,还弥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极淡的黑气(那是“永饥之主”信息流留下的污染)。而她自己的意识,就像个踩着刀尖跳舞的,勉强维持着清醒。
她极其艰难地、一点点转动眼球,看向刚挣扎着爬起来的苏牧,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苏……牧……”
她还活着,还认得他。
但谁都感觉得出来,她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护着的林栀了。她身上现在同时冒着危险、古老、冰冷又脆弱的气息,复杂得让人心里发毛。
苏牧连滚带爬扑过去,小心接住她缓缓落下的身子,手一碰,冰凉,还能感觉到她体内那几种力量互相较劲带来的细微震颤。他的心直往下沉。
“暂时……稳住了。”“引路人”的声音带着乏意,“但这是饮鸩止渴。这平衡比玻璃还脆,外面有点风吹草动,或者她自个儿情绪来个大的,都可能崩盘。到那时候,神仙难救。”
墨衡看着监控里林栀那诡异的眼睛和体内那吓人的混沌核心,半天没说话。他算出了平衡点,暂时保住了林栀的意识和命,可他心里门儿清,他们这是造出了个多么吓人的玩意儿。
林栀靠在苏牧怀里,感受着体内那陌生又恐怖的平衡,还有脑子里多出来的、属于另外几种力量的破碎感知和乱七八糟的信息。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头,好像能感觉到那几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指尖底下流窜、顶牛、又被强行摁住。
她活下来了,以一种她从来没想过的、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的方式。
就在这时,她右眼里那星璇状的金芒微弱地闪了一下,一段来自那黑暗信息流里的、支离破碎又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不停蠕动的黑暗,可在黑暗的最深处,好像……关着个什么东西?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巨大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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