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林上任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日程安排得紧凑而有序。
上午与省委班子成员进行了简短的集体见面,下午便开始逐一听取分管部门的汇报。省公安厅,作为政法系统中最具分量的部门,自然排在了首位。
祁同伟接到通知后,准时来到了钟翰林的办公室。与高育良时期办公室那种隐含威压的风格不同,钟翰林的办公室更显简洁、明快,书柜里除了政策文件,更多是法学、社会学专着,透着学者气息。
“同伟同志,请坐。”钟翰林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而不失分寸的笑容,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他称呼的是“同伟同志”,而非更显亲近的“同伟”,也没有沿用旧例称呼“祁厅长”,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钟书记。”祁同伟微微颔首,在沙发坐下,身姿挺拔,保持着下级对上级应有的尊重,但眼神平静,不卑不亢。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副省长、公安厅长,与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并非严格的上下级隶属关系,更多是工作上的协调与指导。公安系统受省委和公安部双重领导,他祁同伟这个副省长的任命,况且他还是省监察委主任。
秘书奉上茶后悄然退下。
“同伟同志是汉东政法战线的老将了,经验丰富,功勋卓着,以后政法工作,特别是公安这一块,还要倚重你啊。”钟翰林开场依旧是标准的官方客套,语气诚恳。
“钟书记过奖,分内职责。”祁同伟回答得简洁干脆,“公安厅一定在省委和政法委的指导下,依法履职,维护稳定。”
钟翰林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
“我初步看了一下近期的治安简报和几起重点案件的摘要,总体平稳,但感觉暗处的压力不小。田国富案牵涉深广,后续的侦办和深挖,公安厅这边有什么具体的困难和考量吗?”
话题直接切入核心。祁同伟心中微动,这位新书记看来是做足了功课,而且并不打算绕圈子。
“田国富案由省纪委牵头,我们公安厅配合。目前审讯和外围调查都在按计划推进。”祁同伟措辞谨慎,
“困难主要在于,部分线索指向省外乃至境外,调查协调难度大,需要更高层面的支持。此外,案件敏感,关注度高,办案过程中需要时刻注意方式方法,避免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和震荡。”
他既说明了实际情况,也隐晦地点出了案件可能触及的复杂背景,以及办案需要把握的平衡。
钟翰林认真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嗯,理解。越是复杂的案件,越要讲究策略,做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程序合法。政法机关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办的不仅是案子,更是人心,是导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祁同伟,语气温和却带着重量,“在坚持原则、依法办事的前提下,也要注意维护汉东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有些问题,要查清楚,但过程和节奏,需要审慎把握。”
这番话,听起来是站在全局高度的工作指导,无可指摘。但祁同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隐含的意味——“注意节奏”、“维护大局”,这似乎是在暗示,对田国富案的深挖,不宜过快过猛,以免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钟书记的指示我们一定认真领会。”祁同伟面色不变,语气沉稳,
“公安厅办案,始终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该查的,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至于节奏和方式,我们会根据案情发展和省委的统一部署,灵活掌握,确保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
他没有直接反驳,但明确表达了依法彻查的态度,同时将“节奏”问题的决定权部分上交给了“省委统一部署”,既守住了底线,也给对方留了面子。
钟翰林深深地看了祁同伟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更多东西。他笑了笑,转开了话题:“听说京州光明峰项目的拆迁工作,前期遇到了一些阻力,公安系统在维护秩序方面做得不错。孙连城同志坚持原则,也承受了很大压力。”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孙连城同志敢于担当,值得肯定。”祁同伟简单回应,心中却是一凛。钟翰林突然提到孙连城,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他想起陆则川之前的提醒,西山势力可能会从具体的人和事上下手。
两人又就全省治安防控、扫黑除恶常态化等常规工作交流了约半小时。整个过程,气氛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融洽与客气。
结束汇报,祁同伟起身告辞。
“同伟同志,以后工作上多沟通。”钟翰林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依旧笑容可掬。
“一定。钟书记留步。”祁同伟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走在省委大楼空旷的走廊里,祁同伟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与钟翰林的初次接触,确认了他的某些预感。
这位空降的政法委书记,背景中立,行事稳健,但其“稳定压倒一切”的倾向,可能会在后续与西山势力的正面交锋中,成为一个不确定因素,甚至可能在某些关键时刻,成为一种无形的阻力。
他拿出手机,给陆则川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汇报完毕。钟书记强调依法办案,同时提示注意节奏,维护大局。”
信息发出后,他深吸一口气。汉东的天,并未因高育良的倒台而彻底晴朗,新的博弈,已经在更隐蔽的层面展开。
而他,以及他身后的陆则川,必须在这复杂的棋局中,找到既能坚守原则,又能破局致胜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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