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开源节流”的提议在议事堂上赢得了满堂彩，宗主江阑珊也亲自下令推行，然而，好的政策若执行不力，反而会滋生更大的弊端。
天音宗这艘大船积弊已深，各部门盘根错节，利益纠缠，孙振的想法一旦落地，立刻在各种“灵活变通”下走了样。
首先便是“联合开拓商路”。
商部长老领了旨意，雷厉风行地召集了周边几家与天音宗关系密切的家族和武馆。然而，当听到是要和天音宗“共同出资，风险共担”时，这些老狐狸们脸上的热情瞬间冷却了大半。
“哎呀，长老明鉴啊！”王家族长首先叫苦，捶胸顿足，“近年妖兽肆虐，收成不好，族中子弟修炼开销又大，实在是掏不出多少流动资金啊！”
“是啊是啊！”李馆主立刻附和，“我们小门小户，比不得天音宗家大业大，这开拓商路不比以前，现在动辄数万银两，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另一家家主则像苍蝇一样搓着手，笑眯眯地道：“共同出资嘛……也不是不行。不过既然天音宗牵头，这大头自然该由贵宗出。
我们嘛，出点人手，帮着跑跑腿、护护航倒是可以。只是这护卫的辛苦费、安家费……您看是不是先预支一些？”
结果一番商讨下来，所谓的“联合出资”变成了天音宗出九成五以上的本金，各家族武馆象征性出一点，却要提前支取高额的“劳务费”和“风险保证金”。
算下来，天音宗承担了几乎全部风险和绝大部分成本，而利润却要分出去不少。
商部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这些地头蛇关系错综复杂，强压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最终这“开源”的第一炮，还没打响就差点炸膛，反而可能要倒贴钱。
其次是“划定区域，定期采收”。
政策一下，各部长老立刻嗅到了其中的“机遇”。美其名曰“提高效率、避免冲突”，迅速将辖下资源最丰富的几片区域划归“直属管理区”或“重点开发区”。
然后，这些区域的采集权，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各部长老的亲信弟子、子侄乃至其背后家族的手中。
普通弟子别说分一杯羹，连靠近都会被以“破坏规划”、“窃取宗门资源”为名驱赶甚至处罚。
原本属于全体弟子的公共资源，瞬间变成了少数人牟取私利的特权。底下弟子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所谓的“有计划采收”，变成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性开采，资源损耗速度反而更快了。
唯一看起来效果不错的，是“改革任务奖励，允许团队承接”。
任务大殿重新修订了奖励标准，提高了报酬，并允许弟子组建团队承接那些难度较高、单人无法完成的大型任务。
此举确实极大地调动了中高层弟子的积极性，一时间任务大殿人满为患，许多积压已久的棘手任务被纷纷攻克。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有弟子发现，任务完成后领取奖励时，会被内务堂以“管理费用”、“资源协调费”、“团队审核备案费”等种种名目，硬生生抽走高达四成的奖励！
辛苦拼命完成任务，近一半奖励却落入了内务堂的口袋？这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弟子不服，前去理论，却被内务堂的执事弟子冷笑着用宗门规定怼了回来：“运转不要成本吗？给你们提供平台、核定任务、发放奖励，收取一定管理费用，天经地义！不想交？可以啊，以后别接任务！”
弟子们气得吐血，却无可奈何。这“节流”节来的资源，没有节省到宗门头上，反而节流到了内务堂某些人的私囊里。
一时间，宗门内非但没有出现孙振预想中的欣欣向荣之气，反而怨气积累得更深。各种吐槽和抱怨在弟子间私下流传：
“开源？开的是那些老爷们的源！”
“节流？节的是我们这些普通弟子的流！”
“孙长老想法是好的，可惜啊……底下执行起来全变味了！”
“唉，换汤不换药，还不如以前呢！”
这些风声自然也传到了孙振耳中。
他原本正沉浸在自己“英明决策”和修为恢复的双重喜悦中，听到这些反馈，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岂有此理！一群蛀虫！阳奉阴违！”他在自己的书房内大发雷霆，摔碎了一套精美的茶具。他没想到自己苦心提出的良策，竟然被下面的人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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