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流光林内的极致缠绵与温情,如同最甜美的梦境,将苏妩紧紧包裹。事后,她慵懒地蜷在顾衡怀中,被他用那件雪白的外袍细致地裹好,打横抱起。
他抱着她,踏着流光碎影,无声地穿越那片梦幻的花林,返回云渺主殿。苏妩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臂弯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回到寝殿,顾衡将她轻柔地置于云床之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他坐在床沿,指尖将她颊边汗湿的发丝拢到耳后,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妩妩,”他低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情事后的沙哑,却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基调,“我需离开片刻,处理些琐事。”
苏妩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流露出一丝依赖与不舍。“要去很久吗?”
顾衡看着她这小动物般的姿态,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不会。你且在殿中等我,困了便睡。”
他的语气带着安抚,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妩只好点点头,松开了手:“那你早点回来。”
“嗯。”顾衡应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白衣拂动间,身影已消失在殿门处。
寝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夜明珠的清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他的冷香与情动后的暖昧气息。苏妩拥着被子,回味着方才的种种,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然而,就在这静谧与幸福的顶点,一个久违的、带着急切与电流杂音的声音,猛地在她脑海中炸响——
“妩妩!妩妩!听得见吗?紧急情况!”
是甜甜!系统终于再次连接上了!
苏妩精神一振,连忙在心中回应:“甜甜!你终于出现了!之前怎么回事?”
“是顾衡!他的力量太强了,之前一直无形中干扰甚至屏蔽了我们的连接!”甜甜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妩妩,你先别管这个!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就是你原本的世界!仙界!也是你最后一个任务世界!”
什么?!
苏妩猛地坐起身,心脏骤停了一瞬。这里是她的原世界?她……她本来就是仙界的?那……
不等她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甜甜继续说道:“而且,根据系统最高权限解锁的信息,以及检测到你与任务目标顾衡的羁绊已达到临界点……系统现在可以提供一个特殊兑换选项!”
“用你目前拥有的、以及未来可能获得的所有积分,一次性兑换——你被封印、被遗忘的,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关于顾衡的原始记忆!”
“兑换后,系统任务视为完成,你将恢复自由,但积分清零,系统也会解除绑定。妩妩,你……愿意吗?”
所有积分……兑换全部丢失的记忆……
苏妩愣住了。这意味着,她将彻底摆脱系统的束缚,真正成为独立的苏妩。但代价是,她将失去所有积分,失去甜甜……
可那些记忆……关于她是谁,关于她和顾衡的过去……那种缺失了重要拼图的空洞感,始终如影随形。尤其是在经历了星髓甬道的碎片和顾衡那深沉如海的情感后,她无比渴望知道完整的真相。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苏妩在心底坚定地回应:“我愿意!甜甜,兑换!”
“确认指令……积分清算中……全部积分扣除……记忆封印解除程序启动……”甜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舍和如释重负,“妩妩,恭喜你,也……再见啦。”
随着甜甜的声音彻底消失,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入了苏妩的脑海!
剧烈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抱住了头,无数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涌现、碰撞、重组——
……她看到了!看到了万年前的自己,确实是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灵智初开,懵懂地在仙界游荡,无意中闯入了云渺主殿,撞见了那个白衣胜雪、冷漠孤寂的仙尊……不是顾衡先允许她靠近,而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凭着本能去蹭他微凉的指尖,去扒拉他垂落的衣袖,一点点,笨拙而执着地,融化着那座冰山……
……她看到了数百年的相伴时光,他教她修炼,为她挡去灾劫,纵容她所有的顽皮与小性子。她在他膝头安睡,在他袖中打盹,在他清冷的眼眸中,看到了只为她一人绽放的温柔……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饲养与陪伴,而是潜移默化中,早已情根深种,只是彼此都未曾彻底点破……
……然后,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画面变得混乱而痛苦——几个强大的、面目模糊的身影闯入云渺宫,指责她这只“妖狐”蛊惑仙尊,玷污仙界清誉!他们联手对她出手!顾衡当时似乎被什么牵制住,未能第一时间赶到……她看到自己被强大的仙力击中,灵台剧震,千年修为被硬生生打散、剥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远比化形雷劫更甚百倍!
……是顾衡!他最终还是冲破了阻碍,携着滔天怒意与杀机赶来,那几位袭击者似乎也忌惮无比,匆忙退走……她最后看到的,是他抱着她修为尽散、奄奄一息的狐身,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墨眸中,第一次充满了毁天灭地的赤红与……无尽的恐慌与痛楚……
……再后来,是一片黑暗与混沌。她感觉自己的元神被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包裹、送离……似乎是为了保护她即将溃散的元神,他剥离了她这部分痛苦的记忆,将她送往下界轮回温养……直到她在下界修炼千年,迎来化形雷劫,在雷劫中濒死时,被系统绑定……原来,所谓的“绑定系统穿梭小世界做任务”,根本就是他为了让她能循序渐进地恢复力量、温养元神,最终重返仙界,而布下的局!那些小世界里的“顾衡”,都是他分离出的部分神魂印记,在冥冥之中引导她、守护她!
记忆的洪流终于平息。
苏妩瘫软在云床上,脸色苍白,冷汗浸透了衣衫。她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却从最初的痛苦、震惊,逐渐变得清明,继而涌上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心痛与酸楚。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不是被系统随机选中的幸运儿,她本就是苏妩,是顾衡等待了万年的小狐狸。
原来她经历的所谓“攻略任务”,是他为她铺就的、漫长而沉默的归家之路。
原来他万年的孤寂,并非天生冷漠,而是因为弄丢了她。
而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等待她。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心疼,是感动,是跨越了万载光阴、历经磨难后,终于窥见全部真相的震撼与……归属。
她想起了在星髓甬道里,他看着那些甜蜜碎片时,眼中深藏的痛。想起了他一次次唤她“妩妩”时,那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思念。想起了他抱着她说“你终于回来了”时,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珍重。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苏妩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望向殿门的方向。心中那片因缺失记忆而产生的空洞,被这汹涌而至的过往彻底填满,只剩下对那个沉默等待、为她布局万年的男人的,满心满眼的爱与疼惜。
“阿衡……”她低声唤着这个名字,这一次,不再有丝毫迷茫,充满了跨越生死与遗忘的、沉甸甸的确认。
“这一次,换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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