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魔鬼,但有人告诉我,只要诚心祈求,会有东西来收拾他。
我不信,直到那天晚上,我看见窗外浮现出一张青灰色的脸。
王强又喝醉了。我听见钥匙在锁孔里粗暴转动的声音,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门被猛地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呻吟。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浑身酒气。
“贱人,死哪里去了?”他把公文包砸过来,我没躲,知道躲了后果更糟。包角砸中我的额头,一阵钝痛。
“饭做好了吗?”他瘫在沙发上,双脚搁上茶几。
“做好了,在锅里热着。”我小声说,尽量不去触怒他。
他眯起眼打量我:“过来。”
我慢慢走过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今天在公司受了一肚子气,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想到你这个没用的老婆,老子心情不好!”
“对不起……”我习惯性地道歉。
“脱衣服。”他说,眼里闪着熟悉的光,那种让我作呕的光。
“王强,今天我不舒服……”
他一巴掌扇过来,我耳边嗡的一声,嘴里泛起血腥味。“我让你脱!老子的女人,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
这样的夜晚已经持续了三年。从新婚的甜蜜到现在的噩梦,我不知道王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婚前伪装得太好。
完事后,他心满意足地去洗澡。我蜷缩在沙发上,身上到处是淤青和抓痕。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上星期,我鼓起勇气提出离婚。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第二天晚上,他带回来一个文件夹,扔在我面前。里面是我父母家的照片,我妹妹下班回家的照片,还有我小侄子在幼儿园玩耍的照片。
“你要是再敢提离婚,”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就先弄死你爸妈,再把你妹妹卖到山里,最后把你那小侄子扔进河里喂鱼。我说到做到。”
我相信他做得出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离婚两个字。
第二天是周六,王强出门和朋友打牌。我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去超市买东西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太。
当时我正在挑选蔬菜,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你身上有股死气。”
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旧式斜襟褂子的老太太。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睛异常清澈。
“您说什么?”
“你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盯着我的眼睛,“不是鬼,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我心里一惊,强装镇定:“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的,”老太太靠近一步,压低声音,“是那个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对吧?”
我手里的西红柿掉在地上。老太太弯腰捡起来,放进我的购物车。
“我帮不了你,”她说,“但有东西能帮你。”
“什么东西?”
“青面的那位,”她声音更低了,“只要你诚心祈求,它会来的。它专门收拾那些罪有应得的恶人。”
我觉得这老太太可能精神不正常,匆匆结账离开。但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
青面的那位。
那天晚上王强回来得早,心情似乎不错。他甚至带回来一束花,插在花瓶里。
“今天手气好,赢了不少,”他一边数钱一边笑,“给你买点新衣服,别整天穿得跟乞丐似的。”
我默默接过钱,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王强的情绪说变就变,我必须小心应对。
果然,晚饭时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挂断后,他把手机狠狠摔在墙上。
“操他妈的!那个项目被抢了!”
我低头吃饭,不敢出声。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他突然把怒气转向我,“自从娶了你,老子就没顺过!”
他起身朝我走来,我知道又要开始了。但这次不一样,他手里拿着那条皮带。
“今天玩点刺激的。”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闭上眼,等待熟悉的疼痛降临。但就在这时,家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什么情况?”王强皱眉看向天花板。
灯光忽明忽暗,电视机自动打开,屏幕上只有雪花点。房间温度骤然下降,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电路坏了吧。”王强嘟囔着,朝电闸走去。
就在他经过窗户时,我看见了。
窗外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青灰色的脸,在黑暗中幽幽发光。没有瞳孔的眼睛是全黑的,直勾勾地盯着王强。那张脸像是人形,但又不太对劲,皮肤如同腐烂的石膏,嘴角咧到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我捂住嘴,不敢出声。王强似乎什么都没察觉,还在检查电闸。
“奇怪,没问题啊。”他嘀咕着。
灯光停止了闪烁,电视也关了,温度恢复正常。我再看向窗外,那张青灰色的脸不见了。
是幻觉吗?因为太害怕而产生的幻觉?
王强似乎忘了刚才的事,继续朝我走来。但当他举起皮带时,灯又开始闪烁,这次更加剧烈。
“他妈的!”王强恼火地抬头。
就在这时,客厅的窗帘无风自动,轻轻飘起。王强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窗户。
他的表情凝固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张青灰色的脸又出现了,这次离窗户更近,几乎贴在玻璃上。黑暗中,那张脸散发着诡异的青光,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强。
王强后退一步,脸色发白:“那……那是什么?”
恐惧让他暂时忘记了我。他慢慢走向窗户,似乎想看清楚。随着他的靠近,那张脸缓缓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谁在那儿!”王强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别他妈装神弄鬼!”
窗外只有夜色,什么都没有。
王强关上窗户,脸色很难看。他转向我,眼神凶狠:“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一直在你面前啊。”我小声说。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但恐惧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那晚他没再碰我,早早回了卧室,还把门反锁了。
接下来的几天相对平静。王强似乎被那晚的事吓到了,没再对我动手。但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
“你看到没有?”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问我,眼睛盯着窗外。
“看到什么?”
“有张脸……青色的脸……”他声音发抖。
我看向窗外,只有漆黑的夜。但我知道,它来了。那个老太太说的“青面的那位”。
周五晚上,王强不得不加班,很晚才回家。他一进门就把所有灯都打开,神色慌张。
“我今天在公司的卫生间里看到了,”他语无伦次地说,“在镜子里,就在我身后……一张青色的脸……”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喝干。
“是幻觉,对吧?”他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很大,“工作压力太大了,一定是这样。”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凌晨两点,我被奇怪的声音惊醒。身边的位置是空的,王强不在床上。我轻轻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王强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空气比划。
“滚开!我不怕你!”他嘶吼着,声音却充满恐惧。
我悄悄退回卧室,锁上门。那一晚,我听到他在外面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直到天亮。
第二天,王强彻底变了个人。他眼窝深陷,眼神涣散,不停地回头看,仿佛总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
“它跟着我来公司了,”他喃喃自语,“在电梯里,在会议室里,在电脑屏幕上……无处不在……”
我看着他逐渐崩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恐惧?是解脱?还是……希望?
周日晚上,暴风雨终于来临。
王强已经三天没睡了。他蜷缩在沙发角落,手里紧握着一把刀,对着空气嘶吼:“滚开!滚!”
“王强,你需要休息。”我试着靠近他。
“别过来!”他尖叫,“是你带来的!是你把它带来的!”
他突然朝我扑来,眼里是疯狂的光。我躲闪不及,被他掐住脖子按在地上。
“杀了你它就走了!一定是的!”他嘶吼着,手上用力。
我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王强突然松手,眼睛瞪得极大,看向我身后。
我咳嗽着爬开,转身看去。
它就在那里。
一个高大的人形,全身青灰色,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它的脸和我在窗外看到的一样,但没有身体细节,就像一个人形的影子。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全黑,没有一丝光亮。
王强瘫坐在地上,刀掉在一旁。他浑身发抖,裤子湿了一片。
“不……不要过来……”他哀求着。
青灰色的影子缓缓飘向他。没有脚,没有移动的痕迹,就像画面切换一样,一点点接近。
王强试图后退,但被沙发挡住。他抓起刀朝影子扔去,刀直接穿过影子,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求求你……放过我……”王强哭了,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来。
青灰色的影子停在他面前。缓缓地,它抬起一只手——如果那能称为手的话——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影子触碰到王强的额头。就在接触的瞬间,王强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嘴里吐出白沫。他的皮肤开始变色,从正常的肤色慢慢变成灰白,最后变成和影子一样的青灰色。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王强没有尖叫,只是不停地抽搐,皮肤变色。最后,他瘫软在地,一动不动,全身青灰,像一尊雕像。
青灰色的影子开始变淡,最后像烟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我呆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几分钟后,我鼓起勇气爬过去,试探王强的鼻息。
没有呼吸。他的身体冰冷,已经死了。但最诡异的是他的表情——眼睛圆睁,嘴角却微微上扬,形成一个诡异的微笑。就像那张青灰色的脸一样。
警察来了,法医也来了。经过检查,他们无法确定死因。王强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内脏也完好,就像是……被吓死的。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一个警察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王强这几天说看到青色脸的事告诉了他们,但隐瞒了老太太的部分。
“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低声说,“他可能产生了幻觉。”
警察同情地点点头,没有多问。王强的同事也证实他最近状态很差,总说有人跟踪他。
最后,法医的结论是心源性猝死,可能与长期精神紧张有关。
我没有争辩。我知道真相是什么。
王强的葬礼很简单,他老家没什么亲人,来的大多是同事。我站在墓碑前,没有任何感觉,既不悲伤也不快乐,只是麻木。
葬礼结束后,我独自回家。在小区门口,我又遇见了那个老太太。
她站在路灯下,朝我微微一笑:“解脱了?”
我点点头:“是您说的那个……青面的那位?”
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它只找罪有应得的人。你丈夫那样的人,死了活该。”
“它到底是什么?”
“一个古老的灵魂,专门惩罚那些虐待妻子的人。”老太太压低声音,“只要诚心祈求,它就会来。但记住,它只会找真正有罪的人。”
她转身要走,我拉住她:“为什么帮我?”
老太太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因为我女儿没能等到它来。”
她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许久才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但我第一次感到安全。我清理了王强的物品,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重新粉刷了墙壁,换了新窗帘,让阳光照进这个曾经充满恐惧的地方。
几个月后,我开始了新生活。找到了一份工作,租了一个小公寓,渐渐忘记了那段噩梦般的婚姻。
但有时,在深夜,我会想起那张青灰色的脸。我会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黑暗,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恐惧再次看到它。
有一天,我和新同事一起吃午饭。一个年轻女孩红着眼睛走进来,坐在角落。
“她怎么了?”我问旁边的同事。
“男朋友家暴,”同事低声说,“她不敢分手,说对方威胁要杀她全家。”
我看着那个女孩,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下班后,我找到她,轻声说:“如果你真的无法摆脱,试着祈求帮助。”
她困惑地看着我:“祈求谁的帮助?”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有人说,如果你诚心祈求,会有一个青面的……存在,来惩罚那些罪有应得的人。”
她觉得我在开玩笑,苦笑着摇摇头。
但几天后,她主动找到我,眼神奇怪:“那个青面的东西……是真的吗?”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这么问?”
“我昨晚……好像看到了一个青色的影子,在我男朋友家窗外。”她声音发抖,“然后今天早上,我接到电话,他突发心脏病死了。医生说死因不明,但他的表情……警察说他的表情非常恐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后来,我偶尔会听到类似的传闻。都市怪谈中多了一个关于青面鬼的传说,说它专门惩罚那些虐待女性的恶人。有人说它是古老的怨灵,有人说它是正义的化身。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我只知道,那晚我看到的青灰色的脸,改变了我的一生。
如今夜深人静时,我偶尔还会想起王强死前那张恐惧扭曲的脸。我不知道青面的那位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巧合。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恐惧,比鬼更真实;有些救赎,比死亡更深刻。
夜色中的都市,又多了一个诡异的传说。而我知道,对某些人来说,那不是传说,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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