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王庭覆灭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比征北军铁蹄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大炎王朝，最终化作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重重砸在了帝都玉京的金銮殿上。
“征北大将军陈青，率部浴血奋战，攻克北莽王庭！阵斩北莽大汗、左贤王乌维、国师及狼神卫等一众敌酋！北莽主力尽殁，王庭化为焦土！北疆百年烽烟，自此而定！”
兵部尚书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宣读着这份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报。
满朝文武，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虽然早已料到陈青北伐可能会取得胜利，但当这辉煌到近乎梦幻的战果真正摆在面前时，依旧让所有人感到难以置信！
覆灭一国！踏平王庭！这是大炎立国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赫赫武功！
端坐龙椅之上的大炎皇帝，纵然城府深沉，此刻也忍不住勐地站起身，脸上涌现出潮红，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陈爱卿真乃朕之冠军侯，国之柱石！”
封赏！必须重赏！
然而，就在这满朝欢庆，商议着该如何封赏这泼天之功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开始在暗流中涌动。
“陛下，陈将军功高盖世，确应重赏。然其麾下征北军如今已膨胀至十数万之众，尽为百战悍卒，更只知有陈将军，而不知有朝廷……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啊。”一名御史出列，语气忧心忡忡。
“臣附议！陈将军所修功法，煞气冲天，迥异正道，如今更是突破通窍，实力深不可测。若其心生异志……后果不堪设想！”另一名大臣也紧随其后。
“听闻其在北莽王庭废墟中，寻获异宝，并未上缴朝廷，而是私自扣留……”
质疑与忌惮，如同阴冷的毒蛇，在看似辉煌的功勋之下悄然蔓延。陈青的崛起太快，实力太强，手段太狠，已然触及了许多人敏感的神经，打破了朝堂原有的平衡。
皇帝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重新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他需要陈青这把锋利的刀开疆拓土，震慑四方，但也绝不容许这把刀有反噬其主的可能。
“传朕旨意。”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加封陈青为‘镇国公’，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赏金十万，灵玉万枚，锦绣千匹！令其即刻整顿北疆防务，安抚降卒，处理善后事宜。待北疆稳定，即刻班师回朝，朕要亲自为其庆功，昭告天下！”
镇国公！世袭罔替！丹书铁券！
这几乎是人臣所能达到的极致荣耀与权柄！可见皇帝对陈青功劳的肯定。
但最后那句“班师回朝”，却也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功成名就，该交出兵权，回京享受荣华富贵了。
“陛下圣明！”
大部分朝臣齐声附和。唯有少数几位老成持重者，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让这样一头煞气冲天的勐虎离开自己的巢穴，进入玉京那龙潭虎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圣旨随着天使仪仗，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北上而去。
* * *
北疆，原北莽王庭废墟，现已更名为“镇北城”的临时帅府内。
陈青盘膝而坐，手中握着那块得自王庭废墟的黑色碎片。丝丝缕缕精纯古老的煞气不断融入他的体内，被《煞虎铁身》炼化吸收。他的气息愈发深沉，通窍境中期的修为已然彻底稳固，并向着后期稳步推进。
更重要的是，随着对这碎片的炼化，他脑海中关于黑虎传承的破碎信息越来越多，对“破碎虚空”的感悟也越发清晰。他隐约感觉到，这碎片并非完整，似乎还有其他部分散落在天地之间。
“将军，京城天使已至营外，宣旨意。”老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京城在这个时候派来天使，用意不言而喻。
陈青缓缓睁开眼，童孔中暗红光芒一闪而逝。他收起黑色碎片，神色平静无波。
“摆香案，接旨。”
帅府之外，旌旗招展，天使仪仗肃穆威严。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太监，手持明黄圣旨，朗声宣读。
当听到“镇国公”、“世袭罔替”、“班师回朝”等字眼时，周围聆听的征北军将领们，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与有荣焉的激动，也有对未来的茫然与一丝不安。
陈青面无表情地听完圣旨，叩谢皇恩，接过那沉甸甸的丹书铁券和圣旨。
“恭喜镇国公，贺喜镇国公！陛下对国公爷可是恩宠有加啊！”宣旨太监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话语中却带着试探，“不知国公爷何时能够启程？陛下和满朝文武，可都盼着您这擎天保驾的功臣回京呢。”
陈青看了他一眼，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却让久经宫闱的太监心头一凛，笑容都有些僵硬。
“北疆初定，百废待兴，诸多事宜尚需处理。待本公安排好防务，安抚好归降部落，自会奉旨回京。”陈青语气平澹，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天使远来辛苦，先在营中歇息几日吧。”
说完，不再理会那太监，转身便回了帅府。
那太监看着陈青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句“煞星”，悻悻地去往安排的住处。
帅府内，老牛、孙瘸子等核心将领跟了进来，个个面带忧色。
“国公爷，陛下这是……要鸟尽弓藏啊！”老牛性子最直，忍不住说道，“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又刚刚立下不世之功，何必回京去看那些人的脸色？不如……”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孙瘸子也阴恻恻地道：“京城那地方，水深得很。国公爷如今功高震主，又身负异宝，只怕这一去，是宴无好宴啊。”
陈青坐在主位之上，把玩着那枚“镇国公”的印玺，眼神深邃。
“玉京，自然是要去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以这种被‘召’回去的方式。”
“北疆是我们打下来的，这里的规矩，自然由我们来定。”
“传令下去，以镇北城为核心，重建北疆秩序。收编北莽降卒，选拔精锐，补充入征北军。老牛，你负责军务整训；孙瘸子，你负责监察内外，肃清残敌。”
“至于回京之事……”陈青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待本公觉得时机合适，自会去玉京，亲自向陛下‘禀报’北疆事宜。”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陈青的意思——这是要拥兵自重，将北疆彻底经营成自己的根基之地！
“末将遵命！”老牛、孙瘸子等人精神一振，齐声应诺。跟着这样一位主上，方才痛快！
陈青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独自一人走到窗前，望着南方帝都的方向。
玉京的暗流，皇帝的猜忌，朝臣的忌惮……他心知肚明。
但他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通窍境的修为，十万虎贲之师，再加上那关乎破碎虚空之秘的黑虎碎片，都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这天下，是棋盘，而他，已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要以这北疆为根，煞虎为旗，会一会那帝都的风云。
看看这大炎的天，究竟能容得下多高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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