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炆！”
“允炆？”
朱允炆感到头颅剧烈疼痛，睁开眼时。
发现母亲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
吕氏满眼惊喜，“你可吓死我了，孩子！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活下去啊！”
“你为什么突然在大殿上喊……”
“算了！”
“不说了，不说了，只要你醒来，只要你平安……”
吕氏抹着眼泪，眼眶通红。
能看得出，在朱允炆昏迷的时候，她哭得有多伤心。
“娘亲……”
朱允炆神志还有些模糊，忽然间，他猛然一震！
他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在大殿里，制造出的那阵动静。
他猛地坐起身子！
脸色一片煞白。
但很快，心底涌上的，是深深的失落和无力感。
“爷爷、父亲……他们知道了没？”
他急切地问出口。
想到刚才在大殿上的失态，朱允炆心里泛起一阵慌乱。
可转念一想，慌乱又如何？
眼下还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
如果朱雄英真的回来，那他朱允炆，连坐上皇位的机会都不会有！
皇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了，恐怕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继位。
以前，他对自己的将来，一直充满期待。
整个大明的第三代皇孙，只有他一个！
父亲一旦登基，正好可以压制那些藩王，也就不会出现他在梦中看到的“朱棣南下”的灾难。
那样一来，他朱允炆，自然就是下一任皇位的唯一人选！
至于朱允熥，朱允炆虽然心里对他的“转变”有些不爽。
但最终，他并不把他当真正的对手。
他有自信，能压住朱允熥，顺利接过皇位。
但现在……
一切都变了。
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从皇爷爷在大殿上，当着群臣和外使的面，说出“朱雄英还活着”的那一刻起。
甚至还没见到那个“皇长孙”，朱允炆就已经失去了斗志。
他今年十七岁。
从七岁那年，朱雄英去世时，他就懂事了。
那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可能是大明未来的继承人。
他一直小心谨慎，事事听从皇爷爷的安排，不敢有一丝越轨。
现在回想起来……
呵！
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他在朝堂上那一声怒吼，现在想来，已经无所谓了。
“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也没希望了。”
朱允炆低声说着，语气像灰烬一样冷。
他想着躺下继续休息。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允炆，娘已经知道了……”
“你爷爷说的那些话，昨天在应天府都传开了。”
“昨天？”朱允炆愣住。
吕氏点头，“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你爷爷和你父亲，把你接进了宫。”
朱允炆冷笑，“他们还有空送我进宫？”
“恐怕是憋着一肚子火，等我醒来问罪吧！”
他语气激动起来，“我为什么要高兴？”
“那个所谓的‘大哥’回来了，他没死！”
“我是弟弟……”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用拳头一次次砸在床榻上，嘶吼着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他边笑边哭，声音嘶哑。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草人？”
“我一直是那个谦逊懂礼、勤奋好学的二皇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为弟弟，面对兄长归来，我竟没有一丝欣喜。”
“反而像个疯子一样嘶吼。”
“呵……现在整个京城，还有那些外国使节，恐怕都在看我们皇家的笑话。”
“他们看我，就像看一个小丑，只会发怒、只会咆哮。”
“父王和祖父，也都在责怪我。”
“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而且是个心术不正、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废物！”
朱允炆怒吼着，声音撕裂。
吕氏站在一旁，眼里满是心疼。
她明白……
儿子为何会这样。
可是……
她不能看着他继续沉沦下去！
“你闭嘴！”
“啪”的一声！
吕氏一巴掌，重重落在朱允炆脸上。
他还在怒吼，却被这一掌打得愣住了。
“朱允炆！”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娘问你，你闹够了没有？”
“不就是听到‘朱雄英’三个字吗？”
“他真的回来了吗？”
“他站在你面前了吗？”
“你爷爷说他还活着，你就信了？”
“你爷爷见过他吗？”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再说，昨天你在大殿上突然昏倒，整个京城都在议论。”
“你还喊了一声‘不’！”
“可那又怎样？”
“这是你的错吗？”
“啊？”
吕氏眼眶通红，再次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啪！”
她边哭边说：
“今天娘就是要把你打醒！”
“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
“你那副模样，娘看了心都碎了！”
“这事，你能怪自己吗？”
“你从小到大，自从朱雄英去世后，你爷爷就给你请最好的先生。”
“不管是谁出席宴会，都带着你。整个朝廷都在夸你，说你谦恭好学、温文尔雅。”
“你长大了点。”
“你爷爷把你父亲安排在身边，还让黄子澄陪你读书。”
“给太子做伴读，那是将来能当重臣的人。”
“而你父亲，又把你当作重点培养。”
“允炆……”
“朝堂上下，你父亲、你爷爷，谁不是把你当成大明的第三代继承人来看待？”
“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
“娘是太子妃……”
“你父亲若成了皇帝，你自然就是下一任的大明皇帝！”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现在，你爷爷突然说，朱雄英没死，他还出现了？”
“那你这些年拼命努力，不敢多玩一刻，不敢在娘怀里撒娇……”
“一直像个大人一样，死守那些礼仪规矩，到底为了什么？”
“娘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如今长大了，可头上却压着一片阴云。”
“你说了个不字，又怎样？”
吕氏望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别说了！”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朱雄英出现了……”
“我已经被抛弃了！”
朱允炆怒吼，情绪如火山爆发，根本听不进半句劝。
吕氏怔住。
这一瞬，她终于看清，儿子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执念。
他不想放手！
不想低头！
可现实的差距、力量的悬殊，逼得他不得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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