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这两个字,含糊不清,带着幼儿初学语的笨拙和试探,却像两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在苏清月的心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怀中那沉甸甸的、温热的小身体,那仰着小脸、带着一丝依赖和茫然的清澈眼神,还有眉心那象征着无尽奥秘与麻烦的暗紫色纹路……这一切,都与“娘亲”这个称呼产生了巨大的、令人无措的割裂感。
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天帝一半神魂所化的“钥匙”,是身负混沌之眼、可能引动“归寂之渊”的“源眼”持有者。她带着他,是责任,是承诺,是在滔天洪流中试图抓住的一线生机,甚至可能是未来某个时刻不得不做出的艰难抉择。
她从未想过,会与“母亲”这个身份产生任何关联。
宁儿见她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小嘴瘪了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似乎觉得委屈,又含糊地、带着哭腔地重复了一遍:“娘……亲……抱……”
那带着泣音的、软糯的呼唤,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苏清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看着他那张与寻常婴孩无异、此刻写满不安的小脸,看着他无意识伸向自己的小手,一路上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内心关于未来的沉重挣扎,仿佛在这一刻都被这声稚嫩的呼唤奇异地抚平了些许。
她不是他的娘亲。他的来历惊天动地,他的未来迷雾重重。
但此刻,在她怀里,他只是一个刚刚学会说话、会害怕、会委屈、需要依靠的孩子。
苏清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震惊和茫然已被一种复杂的、带着苦涩的温柔所取代。她伸出手,没有去抱他,而是轻轻握住了他那只伸过来的、软乎乎的小手,用指腹摩挲着他温热的手背。
“我……在。”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不怕。”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个称呼。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用行动告诉他,她在这里,不会丢下他。
宁儿似乎感受到了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无声的承诺,眼里的水汽慢慢退了回去,小脸上重新露出安心的神色,甚至弯起眼睛,对她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小小的笑容。他反手抓住她的一根手指,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全世界最坚实的依靠。
他另一只空着的小手无意识地抬起来,在空中抓了抓。随着他的动作,石室内那原本稳定流淌的混沌气流,竟如同温顺的宠物般,随着他小手的轨迹,缓缓汇聚、盘旋,形成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紫芒的气旋,在他指尖流转,发出细微的、悦耳的嗡鸣。
他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操控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更甚。消化了那团本源后,宁儿不仅开口说话,对混沌之力的掌控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自如的阶段。这固然是好事,意味着他失控的风险降低,但也意味着他与“源眼”的联系更深,未来可能引发的“共鸣”也会更强。
她想起“止戈”大能在玉简中提到的——欲阻归寂,非封‘源眼’,乃断‘共鸣’之引。
关键,在于找到那个“引子”。
她低头,看着宁儿专注玩着混沌气旋的侧脸,轻声问道:“宁儿,你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叫你吗?或者,让你觉得……很熟悉,很想靠近?”
宁儿玩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小脸,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在努力理解她的话。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伸出小手指,不是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指向了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苏清月握着他的那只手,含糊地说:“娘亲……这里……暖暖的。外面……吵吵的,不喜欢。”
他无法准确描述,只能凭借最本能的感受。
苏清月明白了。目前能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的,是与她之间的联系。而外界,无论是归墟的混乱,还是可能存在的“共鸣之引”,对他而言都是“吵吵的”、不喜欢的干扰。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现阶段,他本身并没有主动去“共鸣”外物的倾向。
但那个“引子”必然存在,否则上古不会有“归寂之渊”的记载和警示。它可能潜伏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等待着与“源眼”产生联系的那一刻。
必须尽快找到它!
苏清月将宁儿重新抱起来,小家伙熟练地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小手依旧抓着她的衣襟,似乎对这个怀抱无比眷恋。
“我们得离开这里了,”苏清月看着洞外那片死寂而危险的碎片世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去找那个‘吵吵的’东西,然后……让它再也吵不到你。”
她将石壁上关于探测“共鸣之引”的秘术雏形和那份残缺的“源池”星图深深印入脑海。前路依旧凶险,巡天者、天魔宗残余、以及其他可能觊觎混沌之眼的势力都如同暗处的毒蛇。
但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会软软唤她“娘亲”、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这声称呼,是负担,是牵扯,却也在无尽的危机与迷茫中,为她注入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力量。
她调整了一下背负宁儿的姿势,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坚定地走出了“止戈”洞府。
新的征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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