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晨雾裹着脂粉香漫进胡同。
沈清如立在陈府对面的茶棚下,望着朱漆大门上挂着的“回避”牌,指尖攥紧怀中的铁箱。她乔装成卖花女,竹篮里插着几枝白茉莉,实则暗藏账册与血书——那是昨夜陆清弦在破庙墙壁用鲜血写的“四月十五,北漠入关”。
“姑娘,买支茉莉吧?”她走向门房,声音软糯。
门房瞥了她一眼:“去去去,陈大人家不买这些。”
沈清如低头,将一朵茉莉别在鬓边:“我家阿婆病了,就指望这几文钱抓药……”
门房正要呵斥,门内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让她进来。”
穿过垂花门,陈府小院里站着位穿青布衫的老者,正是陈大人的贴身管家。他盯着沈清如的竹篮,又看了看她鬓边的茉莉,叹了口气:“跟我来。”
书房内,陈大人须发斑白,正对着案头一幅“孤云剑图”出神。那是林昭当年赠予他的临别礼物。
“你是清弦的师妹?”陈大人抬眼,目光如刀。
沈清如将铁箱放在案上:“陈大人,这是林师叔蒙冤的证据,还有戴公公勾结北漠的密信。”
陈大人打开铁箱,看到里面的明光铠与血字,浑身剧震:“好个戴贼!三年前我被革职,就是因为他收买了御史弹劾我‘通匪’……”他突然压低声音,“你来得太迟了——戴公公已买通三法司,要在四月十五前以‘勾结北漠’的罪名,处决所有知情者。”
沈清如心头一紧:“那林师叔的旧部……”
“王五、张岩他们,半月前都被‘意外’溺死了。”陈大人攥紧拳头,“戴公公要斩草除根。”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有人!”陈大人猛地吹灭蜡烛。
沈清如迅速将血书塞进袖中,抄起案上的镇纸。
“不必。”黑暗中传来个沙哑的嗓音,“是我。”
火折子亮起,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脸上有道刀疤——正是陆清弦提到的猎户周大。
“周大哥!”沈清如惊喜,“你怎么来了?”
周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清弦被铁卫围在城郊破庙,我背他逃出来时,他让我来报信:戴公公在江湖散布消息,说林昭当年勾结北漠盗宝,四月初五已在漠北被斩!”
“什么?”沈清如如遭雷击,“可师父明明……”
“戴公公要坐实他的罪名,断了所有翻案的可能。”周大从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令牌,“这是清弦的玄铁令碎片,他怕你担心,让我务必交给你。”
沈清如接过令牌,指尖发颤。窗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是镇北王府的暗哨在搜捕。
“陈大人,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沈清如看向案头,“您当年在刑部有旧部,还能调动御林军吗?”
陈大人摇头:“御林军指挥使是戴公公的义子……”他突然抓起案上的官印,“但有御史台的台谏,他们敢在京城动刀?”
“来不及了!”周大急道,“戴公公的人已封锁九门,只等四月十五北漠死士入关,就血洗京城,嫁祸给‘北漠余孽’!”
沈清如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将血书拍在案上:“陈大人,您写份奏疏,我连夜送出京城!”
“你?”
“我能去。”沈清如解下腰间软鞭,“我是女子,盘查松些。只要到了通州码头,就能搭商船去南京,找都察院的刘大人——他是林师叔的同年,定会帮我们。”
陈大人凝视她片刻,重重点头:“好!我修书一封,你贴身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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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通州码头。
沈清如裹着斗篷,将奏疏与血书塞进靴筒。她望着江面上往来的商船,正欲登舟,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冷笑:“沈姑娘,这么急着送死?”
是镇北王府的“铁卫”统领,赵三。
沈清如转身,软鞭已在手中:“赵统领,别来无恙?”
赵三抽出腰间弯刀:“戴公公说了,抓住你,赏黄金百两。可惜……”他挥刀劈向沈清如面门,“你得先死在这儿!”
刀风扑面而来。沈清如侧身闪避,软鞭如灵蛇缠上刀身,“啪”地将其震落。赵三瞳孔骤缩——这鞭法,分明是当年“江南第一鞭”沈万川的绝技!
“你是沈老英雄的女儿?”
“正是。”沈清如冷笑,“沈家的鞭,专抽奸贼的脸!”
她反手一鞭抽向赵三膝盖,趁其踉跄时,飞身跃上码头边的货船。
“开船!”船老大喊了一嗓子。
赵三追到岸边,望着渐远的船影,咬牙对手下道:“通知沿河关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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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内,陈府密室。
陈大人望着案头未写完的奏疏,老泪纵横:“清弦啊,你师妹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窗外,一个黑影掠过。
次日清晨,一份加急奏疏被塞进了御史台的门缝。
而千里之外的太湖,一艘画着黑鲤的大船正破浪而行,船头站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腰间悬着半块玄铁令。
他望着江面上的朝阳,轻声道:“清如,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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